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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請帶著我一起離開!

撤下呼吸機和薩博機之前,我決定讓這個苦命的孩子再看一眼她的媽媽。

雖然有些殘忍,雖然這呼吸和心跳都是通過機器給出的,但它畢竟還在心電監護上顯示著,畢竟我還沒有最後宣布臨床死亡。

如果等我撤下所有機器,宣布臨床死亡之後在讓他進入搶救室的話,他看見的就是真正意義上已經死亡的媽媽了。

所以,最終我還是做了這個決定:在患者還沒有在法律意義上「死亡」之前,讓他再看一眼這個含辛茹苦將他撫養長大的媽媽。

他蹲在患者的身邊,拉著媽媽的手,用含糊不清的話哭著:「媽媽你不要走,你要帶著我一起走啊。」

我站在搶救病床的床頭,看著同樣泣不成聲的姨媽努力拉著他。

趙大膽站在呼吸機的一側,默默的流下了兩行淚。

憋見趙大膽的淚水後,我趕緊扭過頭去,繼續假裝鎮定的在病歷上寫著:患者無自主呼吸,兩瞳孔散大到邊,心電活動消失………

姨媽和姨夫流著淚艱難的將這位已經35歲,智商卻只有幾歲孩子水平的侄兒扶出了搶救室。

而我和趙大膽,也開始了最艱難的行動:撤除所有儀器,準備宣布臨床死亡。

在為患者拔出氣管插管的那一刻,我再一次的在患者散大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為這位62歲的媽媽合閉上眼睛,拔出留在身體上的所有管路,蓋好被子後,我拿著最後一份呈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向家屬宣布了臨床死亡。

9個月前的深夜,我和趙大膽被疾馳而至的120救護車驚醒。

從救護車上被推下的是一位62歲的女性,她在七十分鐘前突發意識喪失。

陪同前來的是患者的兒子、妹妹和妹夫,他們手裡拿著大大小小的盆,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患者需要住院,所以在來醫院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患者病情危重,不僅沒有機會走出搶救室,甚至沒有機會再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怎麼這麼晚才送過來?」患者已經意識喪失將近七十分鐘,對於二十分鐘車程便可以達到每一個角落的本地來說,患者顯然已經被延誤了很長時間。

患者妹妹為難的說:「她家裡沒有人,如果不是我剛好過去送飯,可能現在還在家裡呢。」

進入搶救室後,患者的生命體征非常的弱小,並且還在不斷的消失著:血壓只有70/30mmHg,心率僅有45次/分左右,指脈氧也只有區區的63%。

最讓人緊張的是,這位頭髮斑白的昏迷患者在短短二十分鐘內發生了四次室顫。

在和家屬交代病情的時候,我了解到了患者不平凡的一生。

她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上天卻給了她悲慘的命運。

唯一的兒子在八歲那年發生了「腦炎」,因為沒有及時治療,而導致了智力低下。不久之後,外出打工的丈夫又因為電擊意外身亡。

她孤身一人帶著智商低下的孩子一直堅持著,在菜市場以販菜為生。

丈夫去世這二十年來,她獨自帶著孩子面對著別人的嘲笑、鄙視,勇敢的面對生活的挫折、困難。

「她是一個苦命的人,這下子解脫了,走了也好,可是孩子怎麼辦?」患者妹妹說著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兩天前,患者便出現了胸悶不適,但她並沒有及時來到醫院,而是選擇了硬抗。

結果,事發當天,妹妹像往常一樣去為這對生活窘迫的母子送飯時,才發現姐姐已經昏迷不清。

患者的妹妹同樣是一位已經花甲之人了,她卻用哀求的口吻對我說:「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孩子太可憐了。

此時,患者已經而立之年的孩子正呆如木雞般的不知所措。

看見自己的媽媽被送進醫院,自己的姨媽在哭泣,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卻只能做出一個孩子應該有的表現。

趙大膽對我說:「你看她的衣服和鞋子,生活上一定很困難,還有下肢浮腫的這麼厲害,一定患病很久了。」

聽見趙大膽的話後我才注意到患者打著補丁的襪子,一股辛酸的血液瞬間便從我的心臟流向了全身。

因為這種補丁在八十年代也曾在我父母的身上出現過,沒想到在繁榮的21世界裡還會有它的存在。

醫學是一項違背自然規律的科學,它要逆天改命,卻往往會以失敗而告終。

我眼前這位偉大的媽媽,最終走完了她辛苦的一生。

在搶救三個小時,心肺復甦兩個小時後,我不得不考慮停止沒有意義的搶救,不得不讓她更加安靜平和的離開這個世界。

即使我和趙大膽多麼努力想通過自己的雙手來幫助她戰勝死神的魔掌,但是嚴重的多器官衰竭、嚴重的酸鹼失衡和電解質紊亂已經打通了那條通往天堂的道路。

「已經沒有任何搶救意義了,還是準備衣服吧?」我極力平復自己的心情鎮定的告訴患者的妹妹和妹夫。

妹妹摟著自己的侄子再一次的央求我:「讓我們進去看一看,然後你再放棄搶救。」

我沒有理由不答應這個要求,因為我很想讓他見到還有著心跳呼吸的媽媽。

在他拉著媽媽的手不願放開的那一刻,我知道他再一次的長大了;在他哭喊著要媽媽帶他一起離開的那一刻,我知道他已經懂事了。

我坐在搶救室的角落裡靜靜看著他們虔誠中帶著一絲迷信般的為死者穿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心中帶著一絲難過的血液已經在流淌著。

我甚至產生一種錯覺,覺得死者的靈魂還飄蕩在搶救室的某一個角落裡,或許她正在看著自己舍不下的孩子和這個世界呢。

但是,錯覺終究是要破滅的,夢終究是要醒來的。

殯儀館的人還是將她抬走了,這個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了媽媽的孩子一路蹌踉的哭著跟在後面喊:「你們要把我媽媽帶到哪裡去?」。

那一刻,趙大膽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一眼他們離去的背影。

那一刻,我多麼想告訴他:「兄弟,媽媽去了一個幸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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