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是胡言亂語

想了很久要怎麼開頭。

就好像以前每次拿到很喜歡的新本子，我總是很猶豫第一頁要寫什麼，很緊張地寫下了第一筆之後又經常不滿意，然後撕掉。於是我很多本子的第一頁都是殘缺的。

後來我就逼著自己接受每個第一頁，不準撕。

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吧，哪怕是鬼畫桃符。

一些大晚上胡言亂語，不成敬意。

Hello, World.

I

「你的夢想是什麼？」

這句話好像現在都多在充滿正能量、觀眾哭成一團的電視節目里聽到。生活里反倒談得少了。

要我具象刻畫我所嚮往的夢想的話，我都會說是韓寒吧。一直特別羨慕他，甚至是有點嫉妒，因為他兼具了我最嚮往的兩種身份：作家和賽車手。兩種代表著表達與自由的角色。

原因？我說不上來。如果能夠說出各種有憑有據讓人信服的理由的話，好像就剝奪了說到夢想時哪怕是白日做夢也很開心的權利，不是嗎？

我從小就不曾有過要當科學家的夢想。而且越長大越感覺身邊能像小時候那樣勇敢地說出「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科學家」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對現在還抱定這般志向的人還挺佩服的。以前小學教室里滿牆貼著的科學家畫像，成為了一篇篇預製板作文里引經據典的感人事迹，至於真的有幾個人是被其鼓舞而決心投身科學事業，恐怕就很難說了。

對於夢想的理解或許在年歲的增長中一次次更新，現在看來答案已經遠遠不止「我想成為一名XX」這種句式，它還可以是「賺很多錢、環遊世界、在25歲前去看他的演唱會、做一個有用的人、世界和平」，等等等等。

總之，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共勉。

夢想之一：在Marienplatz上這樣彈鋼琴給路人聽

II

前幾年剛好友人家裡的小孩cc出生了，我爸經常抱著她帶她出去玩，總是對她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與溫柔。我媽說，他是在cc身上把當年沒抱夠我的都補回來了。

小時候我爸很少抱我，從小學到高中也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哪個班。我很少跟我爸講學校里瑣碎日常的事情，因為我並不認為他對此感興趣，不在家的兩年里經常也是很久才打一次電話。

漸漸地我發現他和我談論的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像是我到了他認為可以懂得或者試著去理解某一些事情的年紀。我也逐漸明白，一切順遂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每個成年人都註定開始接受一個越來越複雜的生活，最理想的狀態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前幾天他給我說：

「你知道嗎，小朋友真的是一下子就長大了。以前cc很小的時候，走路都走不穩，小手也沒有勁，抓不住我的手指，都要我握著她的手才牽得住。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鬆手以後，她的小手可以握住我的手指了，明顯感覺到她的小手有力了，我頓時覺得，她長大了。」

我呢，也是這樣突然就長大了嗎？

Montpellier的海邊

III

天氣猝不及防地就迅速變暖了。今年冬天算是接近尾聲了。

我不太喜歡過冬。每到天寒地凍的時節，整個人都變得僵硬，只想縮成一軟。不想移動，不能思考。沒有暖氣的冬天都哆嗦著度過，有暖氣的冬天又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榨乾了水的鹹魚，乾燥到變形。

這三年過了三個不同的冬天。

2015年冬天，巴黎的雲到了十二月好像就再也化不開了，天一沉下來好像人的心情也都跟著變得灰暗。當時住在一樓，窗外剛好有一棵大到遮蔽了能投進我屋裡的光線的樹，多雨的天氣，我就看著雨水一點點順著它殘敗的枯葉落到地上，和著腐敗的落葉凝成一攤深色的泥。屋裡唯一的大燈很用力也只能擠出一點昏黃的光，開或不開也沒什麼差別。醒來後什麼也不想做，我就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的樹，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著聽著又哭了。爸爸一點點給我解釋生命的結束是怎樣一回事，好像牽著一個在突然停電一片漆黑中驚慌失措的小孩，一點點適應再一步步找到出口。

那算是我第一次真正的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或許時間就是一趟準點的列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而下車的人就永遠地離開了，或許沒有道別，可列車總是到點就走了，不會再等誰了。

屋裡待了幾天決定還是要出門走走。那天市政廳門口有街頭藝人在吹泡泡，姍姍學步的小孩子視如珍寶般地追著玩耍嬉笑。正在和家裡視頻的我舉著手機轉了一圈說：「你看，今天天晴了。」

2016年的冬天還是陰天居多。回想起來很多場景還都有雨，下雨天穿過盧浮宮旁邊的迴廊，淋得狼狽不堪又稀里糊塗走到了集美博物館，飄著小雨在小皇宮門口排隊等Hergé的畫展。每天擠在狹小到都快錯不開身的屋裡，一天就只正經地吃一頓飯，為暖氣要開多大爭好久。但這個冬天倒也不覺得冷，因為無憂無慮且沒錢，很簡單所以很快樂吧。

2016/12/31 在下雪的巴黎寫下我的名字

2017年的冬天，成都還是熟悉的冷法。坐在教室里習慣性把接滿熱水的杯子夾在腿上，想起三年前冬天也是這樣，還被上課坐在旁邊的同學笑了。只是那時教室里還很擁擠，現在變得稀稀落落，人也都不一樣了。

很多看似一樣的，其實都變了。

後來去看了北海道的雪。

本來設想會有熱騰騰拉麵和居酒屋的第一天晚上風雪交加，大家拖著行李艱難地走在沒什麼行人的街上，總是落在最後的我笨拙得連自己都生氣。鏟雪的工人和鏟雪車都會禮貌地謙讓我們，耐心地等著我們踱過街口，好像在說「沒關係，不用急。」

第二天逐漸習慣了和冰天雪地相處，當周圍都是堆得比人還高的雪，反射陽光刺眼到睜不開眼，我突然覺得這樣的冬天才算是生動且完整。雪是寬容的，它蓋住人們本來熟悉的世界，反倒激發出很多新鮮的念頭和感受。這個時候你走路慢慢悠悠，滑倒跌跤看起來也是可愛的。試探著邁出步子，猜測腳下是路面結果一踩就一腳整個陷進雪裡去，反而開心得哈哈大笑。南方的孩子們看到人家院子里的堆得平平整整的厚厚積雪，忍不住流下了一個個手掌印，甚至還想躺上去，不停想像著這些街道在雪褪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冬天也可以有不一樣的樣子，取決於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怎麼過，怎麼想。

IV

一寣，意為睡一覺。

前段時間我睡覺老是做夢，各種奇奇怪怪的夢。好夢，醒來空歡喜一場，壞夢，仍舊也是徒增傷悲。突然感覺能不做夢安安心心地好好睡一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願你能無憂無慮地好好睡上一覺。

畢竟醒來，又是數不盡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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