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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人的貪婪,假的比真的更美也更貴

來,用你們閃亮的大眼睛玩個找茬遊戲……

二話不說先上圖,圖一:

圖二——

是的,圖二更鮮艷,飽和度更高。

也就是說——更漂亮。

可是,更漂亮這貨,是假的啊,假的啊,假的啊。

我們身邊的事物,往往虛假的更美麗。

圖一是德國畫家海因里希· 坎本唐克的1914年的經典之作《紅馬肖像》。

無價之寶。

圖二的假畫,有價,拍賣價高達288萬歐元,超過2200萬人民幣!

操刀臨摹的人,是藝術史上最大的騙子——

沃爾夫岡·貝特拉齊(Wolfgang Beltracchi)

這位大叔,從沒正式學過美術,卻偽造了50多位藝術大師的幾百件作品,騙倒了數以百計的專家,贓款價值將近3億元人民幣。

正如美國《名利場》雜誌的評價——

一個自稱德國嬉皮士的人,完成了世界藝術史上最偉大、最賺錢的騙局。

沃大叔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不羈放縱愛自由的騷年。

無師自通偽造畫作,大概來自遺傳。我大叔老爹的主業就是為教堂修複壁畫,副業是臨摹名家畫作,賣出去幫補家計。

在家庭環境的耳濡目染之下,沃大叔14歲那年,就已經展露假畫天分——他拿畢加索名作《母與子》下手,抓住了原畫的神韻,但當時年幼,下手比較羞澀,沒有像素級復刻,而是留下了明顯的差異。

上圖:畢加索真跡;下圖:沃夫岡臨摹

這個意思是:在小爺我的天分下顫抖吧,沒仿造得讓你們分不出真假,非不能也,是不願也。

可是,對全身洋溢著青春荷爾蒙少年來說,這點點道德自覺非常脆弱,一碰就碎。

3年後,17歲的沃大叔計劃來一次環歐洲之旅,留著長頭髮聽著搖滾飛著大麻泡著妹紙——這是上世紀60年代最時髦的嬉皮之舉。

可是,他也遇到了當時其他小嬉皮們同樣的問題——

沒錢。

為了湊路費,沃大叔會沿街賣點小藝術品。

他發現,即使你畫得再好,買家依然看不上。他們更喜歡花大價錢買臨摹大畫家名作的偽作。畫得比較精美的臨摹畫,甚至會被買家以為是真跡。

青年沃大叔握著小拳頭,當即決定:

不賣自己的作品了,乾脆就臨摹吧!

那不是我製作的第一批作品,但那是重要的一步。

剛開始,沃大叔是小打小鬧,自己埋頭臨摹,自己拿去街頭和畫廊賣。

這一小打小鬧就是20多年。

小富則安的心態被打破了,源於一個女人。

1992年,沃大叔遇到了海琳·加爾各斯,他後來的妻子。

海琳是個白富美,祖父是當地著名的建築商,從小嬌生慣養。

可是,富翁祖父去世後,她沒得到任何遺產。

過慣了富足生活的她,渴望能賺更多的錢。

兩個人一拍即合。

妻子負責銷售,利用自己家族攢下的上流社會人脈資源,忽悠更多買家;

沃大叔負責技術,埋頭製作更逼真的假畫,精益求精。

從此,這對騙子鴛鴦,一個演技派,一個實力派,把歐洲藝術界玩弄得暈頭轉向。

妻子海琳有兩大忽悠手段:

一是想盡辦法讓買家相信這是真畫;二是想盡辦法讓畫作更加逼真。

每次有買家找上門,海琳都會說這些畫是家裡的祖傳之寶。你們都知道我家那麼富,這些畫是當初我祖父從納粹手裡搶救下來的藝術品,一直掛在祖父祖母家裡。

口說無憑?

那就給照片你看看唄。

嗯,沒錯,這些照片,也是假的。

海琳就會戲精上線,穿上復古的衣服,戴上珍珠項鏈,裝扮成自己祖母的樣子,端坐在畫作前拍照,然後沖晒成老照片。

經常在電視上看鑒寶節目的小菠菜一定很熟悉這個套路。

很多買家還真相信了。

光有謊言當然不夠,如果畫畫得不夠逼真,不夠真實,專業的藝術從業者,也是一眼就能看破真相。

在創作偽畫這條路上,沃大叔可以稱得上是超級天才。

別人臨摹,大多只會追求一個「像」字。而畫得像,只是沃大叔對自己的最低要求。

他的「專業假畫」的「專業」體現在力求100%還原畫作每個細節:包括不同時代和畫家所用的顏料特點、油彩的乾燥程度、畫作的灰塵,甚至是畫的氣味!

整個過程,精細到無懈可擊。

第一步,去到舊畫市場收購不同時期的廉價舊畫。

買回來之後,把這些舊畫的畫布、畫框、乃至畫框背後印著的印章來源地,這些都是藝術家的個人經歷和所處的時代特徵,絕對不能穿越。

第二步,手工調製顏料。這些顏料必須符合藝術家的特定時代。

第三步,後期技術處理。

他DIY了一個烤箱,畫完之後,把畫作放進烤箱里加熱,讓畫加速老化、開裂。

為了防止出錯,有時候他還會特意把畫作的樣本送到私人實驗室,用X光、電子顯微鏡等手段,自己先來鑒定,看畫作是否符合創作所屬的年代。

然而,這還不夠。

最後,沃夫岡把畫作掛在一個大盒子里,在盒子里燃燒香煙,讓煙味滲入畫布之中,這樣就能讓畫作聞起來更有歷史味道。

最後的最後,再撒上以往收集的灰塵。

大功告成!坐等收錢!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1995年,這套玩法剛剛成型,偽造的《少女與天鵝》(德國著名畫家坎本唐克作品),在佳士得拍出,贓款約合60萬元人民幣;

10年後,他們偽造《紅馬肖像》,拍賣得到的贓款就翻了30倍,約合2240萬元人民幣。

這幅假畫還創下了當時德國表現主義畫家的最高成交記錄。

假的比真的更值錢。

同一年,《森林》(超現實主義畫家馬科斯·恩斯特作品)以摺合人民幣約4800萬人民幣的高價被收藏家購入。即使這幅畫後來被證明是偽作,買下它的收藏家依然表示,依然會買下它,「如果馬科斯·恩斯特真的畫了這幅畫,應該是其最好的作品」。

假的比真的更好。

作假到這一步,也算是假出了境界。

很多博物館裡,也掛著不少沃大叔的「真跡」:

有時候在美術館意外看到自己的畫,我心想:我的畫在這裡展出,但沒人知道那其實是我畫的……

沃夫岡兩夫婦之所以能把整個歐洲藝術圈玩弄得團團轉,離不開同一個人性弱點——貪慾。

買畫的貪,大爺我有錢,就是要最大牌畫家最知名的畫掛在我家牆上;

藝術產業鏈貪,大師名作的出現能吸引更多的眼球,抬高整個市場的活躍度和價格。

賣家貪婪,買家貪婪,整個藝術市場都貪婪。

可大師名作就那麼點,有需求沒有供給。

這是假畫猖獗的土壤。

就像藝術批評家尼古拉斯·馬克說的:

市場的邏輯是對貶值、批評和懷疑加以懲罰,對鑒賞和狂喜進行獎勵,也喜歡為作品冠上「傑作」的名號。

正是這種狂熱的需求,助長了大量偽作的出現。而賣家們對察覺的一些馬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想盡辦法,讓偽作更加精益求精、來源顯得更加真實可靠。

在整個市場都狂熱之下,沃大叔自己反而顯得冷靜。

你無法完全複製一幅畫,一份複製品永遠不可能和原作一樣。在創作之前,你必須了解這位藝術家的過去、現在和將來。你必須了解他畫了多少時間完成一幅作品。

所以在真正創作之前,沃大叔要花數年時間,埋在書堆里閱讀相關藝術史知識和藝術家資料;不停地觀摩原作,必要時還會特意跑到藝術家當時創作的地方,試圖全身心融入藝術家的腦袋裡。

瘋狂的天才,瘋狂的騙子。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即使再天衣無縫的騙局,也終有被拆穿的一天。

而出賣他的,便是文章開頭那幅價值超過2200萬人民幣的《紅馬肖像》。

2008年,這幅畫被送到英國一個實驗室進行成分分析,結果一檢測,不得了,專家在畫作里發現了一種「穿越」的顏料成分——鈦白。

鈦白粉用作顏料,能讓畫作的飽和度更高,顏色更加鮮艷。這也是開頭你們玩找茬遊戲,假畫更美麗的重要原因。

沃大叔的專業程度也很高。他知道原作創作於1915年,而鈦白粉的主要成分,二氧化鈦(TiO2)早在1791年就人工合成製造出來了。

沒毛病。

可是,百密一疏。

二氧化鈦雖然早在100多年前就合成出來了,可是並沒有工業化生產。真正有工廠能製作出鈦白原料,要等到1921年。

所以你告訴我,為毛1915年的畫里,會用1921年才有的原料?

這就很尷尬了。

後果也很嚴重,這次事件成為了第一塊被推到的多米諾骨牌,接下來,沃大叔58件偽作被相繼挖了出來,涉案金額約合人民幣高達3億元。

歐洲藝術圈還流傳著這麼一個段子:如果你沒有聽說過沃夫岡,那說明你還不夠富有;如果你害怕沃夫岡,那說明你還有點閑錢。

2011年,沃夫岡和海琳分別被判處6年和4年有期徒刑。

即使被判刑,沃夫岡還是依然那麼自信:

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藝術偽造者,許多偽造者無法複製每一個藝術家,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偽造任何人的作品。

我就是再畫2000幅偽作,市場也會照單全收。

雖然被關進了監牢,但沃夫岡的人氣一點沒退減。

2014年,當他還在監獄裡蹲著的時候,一部關於他的紀錄片《蘇富比偽畫大師》在德國上映。

一位瑞士畫廊的商人專門給他舉辦了一個展覽,作品被銷售一空,純利潤就超過了65萬歐元。

2015年1月,因表現良好,沃夫岡提前出獄。5個月之後,他在慕尼黑舉辦了個人畫展《自由》(Freiheit),最貴的作品,賣到7.8萬歐元。

之所以畫展要叫做「自由」,有兩重意思:

第一層意思是我現在出獄了,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去了;

第二層意思是我可以自由地畫畫,並不是模仿其他藝術家,我可以做我想做的。

沃夫岡自己的畫作

有媒體問:你錯了嗎?

他回答:是的,我錯了,我不該錯用鈦白。

這是一起典型的點錯天賦樹的例子。

擺錯位置的天賦,往往容易成為災難和騙局的開端。

天才與騙子,同樣也只有一線之隔而已。

天賦不是用來討巧的,而是用來充盈每個人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用珍貴的天賦玩弄底線,終有一天,生活會回過頭,毫不留情地玩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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