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醫生開診所被起訴非法行醫，非法行醫罪的邊界在哪

作者：國浩律師（天津）事務所 張永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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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若干朋友問我又在到處傳播的李芊醫生因為在火車上救人被判刑的假新聞，其中也包括執業醫師，需知非法行醫罪也是有門檻的，通過本案初步講解一下非法行醫罪的幾個構成要件，身份、手段、後果缺一不可，普通的好意施惠行為必然不會評價為非法行醫。

案情回放

2015年7月，趙生髮在靈武市開辦「民生診所」，該診所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無醫師資格證實為鄉村醫生的趙生髮以醫師身份坐診。2015年11月民生診所借用何某相關醫師證據辦理了工商營業執照。2016年2月又聘請無護士資格證的雍某以護士身份在民生診所從業。期間寧夏東寧能源化工基地公共衛生中心工作人員先後三次對民生診所進行檢查督導，並下發督導記錄要求民生診所停止營業，但民生診所未停業。

2016年6月25日凌晨6時，凌某到民生診所就診稱胸疼，要求輸液。趙生髮發現發冷汗，聽診後發現對方心跳不規律，建議他到寧東醫院就診，後凌某自行離去。當天下午14點多凌某攜寧東醫院拍的片子和病歷由來到民生診所，稱經寧東醫院診斷為雙側肺炎，要求開頭孢和咳嗽藥，於是趙生髮給他開了投保和止咳糖漿。

當天下午18點多凌某又到民生診所要求注射頭孢，趙生髮安排護士雍某對他進行皮試，皮試過程中凌某突然大叫、身體後仰、口吐白沫。趙生髮等人進行了十幾分鐘搶救後發生凌某已沒有心跳呼吸，就向公安機關報警了。

鑒定

經屍體解剖病理報告書證實，凌某系冠狀動脈粥樣硬化，血栓形成並急性心肌梗死的基礎上，心臟破裂出血，引發心包填塞致死，死者血液中乙醇小於10mg/100ml，血中未檢出常見安眠鎮靜葯和有機農藥。

寧夏醫科大學法醫司法鑒定中心法醫臨床司法鑒定意見書證實：根據目前材料不能證明涉案診所使用的頭孢藥物與被害人死亡存在因果關係。

判決

寧夏回族自治區靈武市人民法院審理後認為，趙生髮雖客觀上有非法行醫行為，但寧東基地管委會公共衛生中心下發的三次督導記錄僅起到鑒定作為，不是刑法所稱的行政處罰，趙生髮的行為未達到情節嚴重的情形，不符合非法行醫罪的構成要件，判決趙生髮無罪。

銀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後認為，趙生髮客觀上有非法行醫行為，但與被害人死亡沒有異國關係，且寧東能源化工基地公共衛生中心不具有行政處罰權，其進行「督導」也非行政處罰，不符合非法行醫罪行為要件，據此駁回抗訴，維持原判。

總結

因心梗造成心臟破裂致死的情況在臨床中較少發生，以右心室破裂為常見，原因是陳舊性心肌梗死部位心壁脆弱，甚至發生透壁性心肌梗死，在血液衝擊下壞死部位破漏，心內血進入心包。

心包是包裹在心臟外部的一層結締組織，其間有潤滑作用體液，起到保護心肌不被摩擦受傷的作用，心包是一個封閉的腔體，如果其間被血液或滲出液充斥就會影響心臟的活動空間，造成心臟搏動受限，最後漸進性停止跳動。一旦發生心臟破裂合併心包填塞病程進展快，死亡率極高，必須立即進行心包穿刺引流同時輸血爭取手術修補時間。

所以本案中死者的直接死因還是因為心臟疾病，與趙生髮用藥無關，即使趙生髮做出正確診斷，也不是在任何一個診所能救治的，而其中又摻雜了寧東醫院的誤診，寧東醫院對急性胸痛的患者不做心電圖嚴重違反了診療常規和注意義務，應當根據證據對死者承擔民事責任。

就刑事部分，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修改〈關於審理非法行醫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決定》，首先趙生髮的身份符合非法行醫行為，他身為鄉村醫生執業範圍應當在所註冊村的衛生室，不能跨區域也不能開設診所；本案中達到了情節嚴重的要求，患者死亡，但這一結果與趙生髮的診療活動沒有關係，意味著沒有達到「非法行醫行為嚴重損害就診人身體健康」這一要件。

而非法行醫的另一情節嚴重要件是「經處理後仍不改正」，在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審理非法行醫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要接受兩次行政處罰仍不改正，才構成情節嚴重接受刑事處罰，而本案中的公共衛生中心既沒有做出行政處罰的權利，也沒進行實質處罰，所以據此法院判決趙生髮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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