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控制了一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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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友情：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甚至不惜為朋友而死。我覺得這些故事情節都是放屁。

比我小一歲的表妹算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曾經特別討厭她。表妹在我家常住過好幾年，原本我才是家中的霸王，一下子又來了一位，一個家裡怎麼可以有兩個霸王。

我自然而然地覺得我是那個頭頭，表妹並不服氣。她聽話的時候，我們手牽手一起走；她不聽話的時候，我們分手難做朋友。前兩分鐘吵架，後兩分鐘親密無間，再後兩分鐘你我都是仇人，這就是我們相處的常態。

後來表妹走了，我依依不捨地跟她道別，轉身我就想：終於送走了另一個霸王！

午夜夢回，我的腦海中會略過表妹的身影，有時候盯著發白的蚊帳，會覺得有表妹在身邊，也是挺好的。

很快就有了表妹的替代品，我的鄰居紫紫。世界上會存在這麼一種人：你很討厭她，但是她就是陰魂不散。紫紫於我，就是這樣的人。

原本我們是三人行，除了紫紫以外，還有另一個鄰居也跟我很好。可惜紫紫與她好像前世結了怨，總是互相看不順眼。在中間的我成了大悲劇，在一次矛盾中，另一個鄰居覺得我背叛了她，甩了我一耳光後，從此鄰居變路人。

紫紫比我大兩歲，似乎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我的頭頭。她帶我跟她的朋友玩，介紹她喜歡的歌給我聽，我們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一起去買，一起去挑的。她的每一個男朋友，朋友，我都認識且熟悉。

即便這樣，我還是很討厭紫紫，原因莫名。後來我知道了，因為紫紫跟我太像了，除了相貌不同，我們的性格愛好簡直如出一轍。可能我並不喜歡，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我，我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說紫紫是上天賜予我的左眼，那麼兔子就是上天賜予我的右眼。紫紫讓我從我的左眼中認識了自己，而兔子，讓我從我的右眼中認識了自己。

兔子跟我性格完全相反。我不愛說話，她可以滔滔不絕；我膽小怕事，她膽大張狂；我喜靜，她喜動。我喜歡的東西，嗯，她也喜歡。

彼時兔子是我同桌，我們的相處模式就像兩夫妻：三天大吵兩天小吵，上課吵下課合。我覺得太折磨我了，一度想跟兔子斷交。不過有時候我被其他男生欺負，兔子會挺身而出，幫我幹掉他，因為這個，我覺得也應該維持一下跟她的關係。

兔子每個星期都來我家玩，玩就算了，還亂翻我東西，我爸媽都不會亂動我東西！我自覺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共享秘密的時候，況且每次來我家，都未經我許可，想來就來，從來不問我的意見。

我每次都……忍了。

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了，她來就算了，還帶著她那搗蛋的弟弟，我把她們兩個拒之門外，不開門給她們進來。兔子在門外好言相勸，且承諾弟弟一定不搗蛋，我心軟了，還是沒給她們開門。直到兔子終於失望的走了，我仍在門口獃獃的站著，過了好久好久才離開。

表妹、紫紫和兔子，都沒有啟發我對於「朋友」的理解，她們對於我來說，只是玩伴，就像我身邊的玩具一樣，有，很棒，沒有，也無所謂。

讓我明白什麼叫「朋友」的，是一個集體，第一次住宿的舍友。姑且叫她們字母軍團：A B C D E F G加我八個人。

從來沒有過過集體生活的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獨自打水洗澡，獨自吃飯，獨自去教室自習。但是那些熱情的字母軍團們，卻打破了我的獨自模式，強制進入：她們幫我打水，約我吃飯，等我去教室自習。她們沒有責備我的格格不入，而是用她們的行動讓我融入她們。

她們之間的互動，她們之間的關係，她們之間的來往，讓我真正明白，原來這就是友情，這就是朋友，這就是感激，這才是為什麼人要說謝謝的理由。原來那些故事情節，都可能是真的。

她們讓我第一次懂得了，作為一個人，也許需要改變。

特別是到了大學，覺得大學很社會，社會到我開始懷念起曾經討厭的紫紫和兔子，她們才是最可愛的人。

我開始明白和看透一些東西。那些曾經你不在意的，被忽略的的東西，那些你不珍惜的，想要丟棄的東西，可能才是你最好的東西。

每當我獨自一人去食堂，去圖書館，去上課的路上時，我會恍然，我覺得我不是我，但是如果我不是我，我又是誰呢？

我可能，只是控制了這個身體吧。

— 未完待續 —

零肆壹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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