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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文學微刊》2018年第31期

親近文學,遠離文壇 (隨筆六篇) 張小放

親近文學,遠離文壇

張小放

燈下閑言

西伯里斯說,我們在地球上生存的時間是有限的,一株老樹讓我頓起哀憐之心,多年前它不過是一株又嫩又小的樹,可以看到它的頂端,如今,它在我頭頂飄蕩,彷彿在說,你不久就要離開人世,而我還有一百多年時間。

讀了這樣的話,我感到滄桑,震撼,無言。

中國傳統文化講究仁愛,儒家講究仁愛,孔子講究仁愛。

莊子忌「機」,老子諱「偽」,孔子斥「怪」。

大智若愚,說的是大道統。

「半部《論語》治天下」,卻只是一種文化理想。

治理江山社稷,僅有滿腹詩書是遠遠不夠的。

文人自古多性情。但天下大任不僅僅鍾情於學問。

文人入仕多兇險。如果劉基沒有參與治理天下的野心,僅憑他的蓋世才華,完全可以流芳百世。

南唐後主是亡國之君,後世只記住了他的千古絕唱。

仕途講究「現世報」,文人講究「身後名」。

兩種觀念,兩種宿命。

中國古代精通官場之道者,非馮道莫屬。

唐滅後,中原先後經歷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五朝,這期間,契丹人滅後晉,也曾入主中原,實行過短暫的血腥統治。

馮道在如此亂世之中,歷經五朝三度為相,甚至在契丹人那裡做了高官,真乃是進退自如,鎮定自若,悠然自得,於大兇險中避亂世,其遊刃有餘之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事實上,中國歷史幾千年演繹下來,無論兵變與黨爭,其實質就是一部官場史。

而官場史的實質是:不講忠義道德,只看雄厚實力,見風便使舵,有奶便是娘,另投有新主,進退有後路,有官便長樂,有位便久安。

這正應了馮道的為官之道:臨難不赴,遇事依違兩可,無所操決,唯以圓滑處之為上。

嗚呼!看中國歷史,觀官場權術,雖繁卻簡,盡在斯言。

2009年8月11日

燈下閑話

何謂文韜武略?韜是指《六韜》,分文、武、龍、虎、豹、犬,是為六韜;略是指《三略》,是為用兵的謀略。

自古以來,文韜是書生,武略為江湖,它貫穿了中國浩翰悠久的歷史。

書生一旦江湖了,是入世。

江湖一旦書生了,為出世。

又書生又江湖者,怎一個混江龍了得。

中國當代詩人作家,似乎都在熱衷於表達,表達了什麼?所謂「主流文壇」,它卻一直跟在時代的後面。

比如中國的詩歌,究競有幾首能夠像唐詩宋詞一樣傳世?

比如中國的小說,究競有幾本能夠像《紅樓夢》一樣經得住時間和歷史的檢驗?

比如中國的電影,究競有幾部能夠像美國大片一樣風靡全球?

諾貝爾文學獎的價值,在於生命的崇高精神被人類大多數所接受。

有人說,解讀《紅樓夢》,應遵循奧卡姆的「剃刀原則」,那就是事物的本身,本質與本真,沒必要受新舊紅學家的左右......我很贊同這個觀點。

那麼,研究魯迅大先生,有必要先研究魯迅大先生之外的那些難以計數的研究嗎?

魯迅大先生的書分明就在那裡,大先生也分明就坐在那裡,眯起雙眼,微笑著吸煙呢。

看法和想法是不一樣的。

看法能夠形成「成見」,想法能夠形成「意見」。

「成見」和「意見」還好些,唯有「偏見」勢利得可惡。

功名是俗世里的好玩意。

但是,用你的健康去換取功名,你會換嗎?用你的家庭去換取功名,你會換嗎?那麼,虛假的功名呢?

看了一部一九七九年拍攝的陳冲主演的電影《小花》。

一九七九年,我還是個十幾歲的不諳世事的野小子,韶華的歲月啊。

陳冲當年也是十幾歲。

一代人集體的記憶。

陳冲是我少時偶像,她多少次出現在我藍色的夢裡,我經常幻想,她是我的鄰家女孩,或是我的清純的情侶。

我一邊看一邊掉眼淚......

這部電影並不出色,只是陳冲純潔美好的少女形象,讓我憂傷的思緒回到少年時代,恍然就像昨天。

哦,這飛散的時光,這青春的記憶!

減去虛榮的東西,剩下真實的自己。

減去浮躁的東西,剩下寧靜的自己。

減去功名的東西,剩下踏實的自己。

我能做到嗎?

咬人的狗不叫,有實力的人不動聲色。

安靜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2010年12月10日

文學觀點

河南作家閻連科最近到西大做了一場題為《現實主義的真實性分析》的文學講座,摘錄如下:

一、作家的控構真實。由意識形態控制和構建出的真實,其實完全是虛假的。比如《雷鋒日記》,並不是雷鋒自己寫的,而是一個作者為了塑造雷鋒的形象而創作的,但是在過去那麼多年裡,中國人都相信它是真實的雷鋒日記。比如電視劇《亮劍》和《潛伏》,是極其不真實的,但是老百姓都相信和喜歡,認為很真實。

二、作家的世相真實。分三個層次:鄉村民間世相,以沈從文為例;都市民間世相,以張愛玲為例;社會世相,以巴金、茅盾為例。沈從文《邊城》是語言之美,難以企及,但比較簡單,缺乏真正的生命質感。張愛玲的作品對人與人之間那些細微的情感有非常精彩的表現。茅盾和巴金的作品在當時影響很大,因為表現社會世相很容易抓住時代熱點,引起關注。比如《家》講的是男女戀愛,婚姻自由,這在當時的中國幾乎就是一個人人關心的道德問題,文化問題,所以關注的人多,今天這些問題已經不成其為問題,關注的人就少。

三、作家的生命真實。以魯迅,托爾斯泰,司湯達,福樓拜,莫泊桑等作家為例。魯迅的偉大是因為他寫出了祥林嫂、華老栓、阿Q那樣富有生命質感的人物。托爾斯泰的三大巨著很了不起,以安娜卡列尼娜為例,托爾斯泰所把握到的是生命真實。

四、作家的靈魂真實。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為例,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人靈魂深入的表現和把握達到了空前絕後的程度。雖然不能簡單判定他和托爾斯泰誰更偉大,但是通過對比,會覺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人的靈魂的解剖更加深刻。

五、中國作家的現實主義走不通,很難超越第二層的真實走向第三、四層生命與靈魂真實。中國作家僅僅表現了世相真實就太容易受到認可,獲得成功,因而缺乏繼續探索的動力。如果《飄》那樣的作品去掉南北戰爭這一歷史背景,就是一部張恨水式的濫情小說,可是如果把它移到我們中國來,加上一個抗日戰爭的背景,就會成為一部偉大作品。

六、目前是中國文學最好的寫作時期,因為中國社會空前的荒誕、豐富、複雜。一個偉大的作家就應該提出並且回答自己所處時代最尖銳的問題。國外那些大作家基本上都做到了這一點,而我們當代的作家還沒有能力或者說也沒有勇氣和膽量做到這一點。我們這些年很多所謂的優秀作品都是和我們的時代脫節的,而余華的《兄弟》、莫言的《生死疲勞》《蛙》等作品,都是對當代現實的思考,因而是有意義的。

七、中國當代作家對世界現實主義做不出任何貢獻。我們無法洞察當今社會最深層的真實。很多作家只表現淺因果,缺乏對人物內心與靈魂中內因果的深入探索。《受活》中寫買列寧的遺體,《桃園春醒》中四個男人感覺到春天來了沒事可干回家打老婆的事,從現實來看是不真實的,但它們都有一種內真實。

八、不一定非要做一個好作家或批評家,但要做一個好讀者,一個明白的讀書人。

從以上言論看出,閻連科是有自己獨到的文學觀點的,相比當下中國文壇很多作家假大空的那一套所謂「創作談」,閻連科的文學觀點更接近真實。

無論體制內外,只有真實的文學觀點才能令人信服。

比如魯迅大先生的作品與浩然的作品是沒有可比性的,就是與當代中國大部分作家的作品也是沒有可比性的。

比如《好一朵茉莉花》、《梁祝》那樣的民族經典樂曲,與當今的流行歌曲能夠同日而語嗎?

比如《唐山大地震》這部電影,我一直沒看,儘管它的票房一路飄紅,但我想,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唐山大地震拒絕了國際救援,這是需要冷靜回顧和大膽反思的......

任何一部作品,如果沒有真相與反思,它何以能經受住時間與歷史的拷問?何以能流傳更加開明的後世?又何以能走向世界?

魯迅大先生是喚醒時代的大作家,中國作家有哪一個可與之比肩?他們的作品有哪一部能夠稱得上喚醒時代?是我們的時代不需要喚醒了嗎?

王小波生前被某些「主流文壇」所不容,死後卻被譽為特立獨行的「文壇外高手」,這真是中國文壇的笑話。

難怪有人說,時代喜歡活著的順服者和死去的叛逆者。

時代的一種悲劇。

所謂大作家不能用靈魂寫作,所謂中作家不能用內心寫作,所謂小作家不能用頭腦寫作。

作家們只求數量,不求質量,更沒有獨立思想的自家言。

更可悲的是那些小作家們,與其用那些垃圾文字掙些少得可憐的稿費和文學圈內的小名聲,不如直接賣廢紙換個小錢花。

閻連科說目前中國社會空前的荒誕、豐富、複雜,那麼,中國文壇更是如此。

在中國文壇,像閻連科這樣有獨特文學觀點的作家,也並不是很多。

而真正有思想的文學觀點,卻能成就一個優秀的作家。

2010年12月24日

雲水禪心

從趙州柏林禪寺回來後,心情豁然開朗。

凈慧法師說,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

這就是生活禪。

擔水打柴都是禪。

嚼得菜根,百事可做。

嚼得菜根,就是耐得住清苦,百事可做,就是有事可做。

而把事做成事業,也就不會寂寞。

佛陀對阿難說,你看地上這隻忙碌的螞蟻,它在迦葉佛時代失去了人身,成了螞蟻,至今,它仍然是螞蟻。

大智若愚這個詞是了不起的。

看世間紅塵滾滾,人心不古,為名來,為利往,到頭來,卻為何像那隻不著人跡的螞蟻,白忙一場?

說走就走,說的是大自由,大超脫,大骨氣,是平等的眾生觀,瀟洒的生死觀。

人生本無常,生死在當下,解脫在當下。

大德所說的「廝捱」,其實就是超然自我。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在古漢語里,「別人」這個詞是很有意思的,它是指別有用心的人。

用皈依的靈魂,行走萬里路,讀破萬卷書,下筆如有神,惜墨亦如金。

今夜,星光滿天,月亮深藏,歲月靜好。

就讓我再聽一遍佛曲《雲水禪心》: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與月相惜/撫一曲遙相寄/難訴相思意……

2009年9月17日

寂 靜

早晨起來,泡了一壺清茶。

讀書。

周濤先生的《隔窗看雀》很有意思:

……它是點綴在人類生活過程當中的活標點:落在冬季枯枝上時,是逗號;落在某一個牆頭上時,是句號;好幾隻落在電線上時,是省略號……求偶的一對兒追逐翻飛,累了落在上下枝時,就是分號。

和人的生活貼近,但保持距離。

經常被人傷害,卻總也不遠走高飛放棄貼近人時的方便,所以總也不見滅絕。

它們被人所起的名稱,是麻雀。不知道它們彼此之間是不是也認為對方是「麻雀」呢?

瞧,枝上的一個「逗號」飛走了。

「噗」的又飛走了一個。

周先生的描寫看似閑來之筆,寓意卻非等閑。

恐龍消失了,麻雀還在。

人類呢?

鼎盛一時的西夏王朝和契丹民族,也不見了蹤影。

美國的阿米緒人,是生活在當代的古人,有自己的信仰,按自己的意願活著,並與政府達成一種變通,這是很耐人尋味的。

時間慢了,心也就靜了。

世上的事物,是要用心品味的。

早晨起來,泡了一壺清茶。

味道叫寂靜。

親近文學,遠離文壇

如果一個人的影子總也被你忘不掉,他一定是烙印在你的心裡了。

如果一個人的影子總也被眾人忘不掉,他一定是烙印在時代的心裡了。

2010年歲末,一個被眾人忘不掉的影子走了。

和他生前一樣,他走得有尊嚴,走得很安靜。

按照他生前多次重申的遺願,毫無保留地捐獻了他的身體器官。

一個了不起的靈魂, 就這樣乾淨地走向天國。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但他留給世間的,卻是雲彩般高潔的精神。

他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他叫史鐵生。

《呻吟語》有言:君子畏天不畏人;畏名教不畏刑罰;畏不義不畏不利;畏徒生不畏捨生。

尤其是「畏徒生不畏捨生」七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大不易。

史鐵生以他英年早逝59歲的生命,做到了「畏徒生不畏捨生」這樣的大人生。

他的生命在輪椅上,他的靈魂在高天上。

落花無語,人淡如菊。

史鐵生仍然活在真境界里。

說到境界,想起穆濤兄一段話:一個人讀了一段聖人書,念了幾頁佛經,突然眼前一亮,心底一驚,好像真明白了些什麼。或看了一幅畫,聽了一個曲子,境界一下子上去了。正縹緲高興地時候,旁邊有人告訴他;你的股票跌了;職稱沒通過;當局長的事泡湯了;體檢結果出來了,腦子裡發現一個東西。聽了這些話之後,這個人仍在那個境界上,下不來,就叫受活。從境界上下來了,不叫受活,叫活受罪。僅有受活還不夠,接下來還要保持下去,叫受用。

妙哉斯言!

看一個人首先看他的朋友,如果一個人終日與所謂「文學圈子」里那幾個眼高手低的人廝混,想來他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為。

文學不是表演和走秀,今天到這裡開會,明天去那裡參觀,後天又跑別處赴宴座談......沒個消停,而且還美其名曰「文學活動家」,殊不知,活動來活動去,文學作品一事無成,最後把自己無所事事的一生活動完蛋了,豈不悲哉,可不是玩的。

文學作品最忌「拔高」,文學品質最忌「熱鬧」。

奔波功名者,像一隻只悲壯的旅鼠,勇往直前......

《呻吟語》又言:只脫盡輕薄心,便可達天聽。漢唐以下儒者,脫盡此二字不多人。

天聽者,上天之聽聞;內心之召喚;靈魂之指引是也。

脫盡輕薄心,便是脫盡功名心,就像蘇東坡的「養生難在去欲」一樣何其難,貴在難,而唯其難,才是真氣象。

擺脫眼前的急功近利,胸懷長久的寧靜致遠,又何嘗不是一種大智慧。

真文學存人性之善美,假文壇藏世相之醜惡。

「頂天立地」;「特立獨行」這兩個詞,足以讓一個真正的詩人作家追尋一生。

親近文學,遠離文壇。

2011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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