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程慶拾：畫得好不如畫得巧

程│慶│拾│作│品

中國有一句老話，道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巧與妙近，妙則有趣，故又有「妙趣橫生」之詞。妙趣橫生的事，無論平凡生活，還是涉及藝術雅事，都一定是令人賞心悅目的。

換個角度說，一幅優秀鋼筆畫作品（其他美術作品也一樣）展現在我們面前，能入「法眼」的地方可能不少，但是，最令我們折服者，往往因一個「巧」字和一個「妙」字。所謂「畫得好」，應該說在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兩方面，都具有相當深度和功力。一幅作品能被大家以「好」名之，那肯定是可圈可點的。這樣的作品，如果要求嚴格點，百不能一而已。但是，這裡筆者提「好」不及「妙」，也是有一些道理的。我們接觸欣賞了許許多多鋼筆畫作品，其中稱得上「好」者，雖然不是太多，但這樣的「好作品」，雖然面面俱到，四平八穩，甚至挑不出什麼毛病，但品來品去，老覺得差了點東西。

這差了一點的東西，就是「巧」和「妙」。這個巧或妙，既可以是作品的題旨和創意，也可以是章法構圖，更可以是表現技法。詩有「詩眼」，畫也可以有「畫眼」，我認為這畫眼就是由作者的巧思和妙技所構成。繪畫藝術是所謂「瞬間定格」的藝術，一件獨幅作品，只能表現瞬間的生活場景和生活現象，而一位高明的畫家，正是善於選擇最為巧妙也最能展示生活本質的這「一瞬」，這樣的觀點，想必大家都能接受吧。

我們還是舉例說明吧：著名鋼筆畫家徐英德的《小夥伴》，描繪農家孩子用稻穗吸引和戲弄幾隻鴨子的有趣場景，正是抓住了這特殊的「一瞬」，才格外生動，妙趣橫生，生活氣息濃郁，給欣賞者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著名鋼筆畫家陳化智的另外一幅《九鄉溶洞》，在取材、構圖和表現技法上的別具一格，才成就了該作品與眾不同的審美價值：他將自己採風所見的南國溶洞奇、險、幽、美、趣融化為一體，直接描繪溶洞之中的石橋、飛瀑、鐘乳石等事物，並和諧組合起來，加之技法純熟、高明，黑白灰調子十分豐富，布白和諧而見別趣，是其成功的關鍵性因素。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充滿奇趣的、巧妙天成的，將自然美和人工美極為和諧有機相結合的鋼筆畫原創作品的成功典範。

而天津著名鋼筆畫龐恩昌兄去年的一組故宮系列作品，巧就巧在他抓住了隆冬時節雪披大地，兩朝數百年故宮的寧靜而神秘的氣氛，才顯得與眾不同。同樣是天津的青年鋼筆畫家黃鎮煌，他參加全國第六屆鋼筆畫展的作品，描繪一群獅子清晨在湖畔飲水解渴的場景，由於只選擇獅子的頭和前半截身子，屬於「特寫」。將其威猛和憨態恰到好處地統一起來，而更為有趣的，還是作者所取的畫題《早茶》，將獅子當成人來對待，其妙其趣展示無餘。紹興鋼筆畫家陳惠青，前年有一幅描繪楚地裸體縴夫生活場景的作品，雖然也參考了照片，但此作正是刻畫了一群「光腚」的縴夫突然出現在河邊一位洗衣服的美麗的土家村姑面前，在剎那間她的既羞又惱，還有點可樂的「瞬間」情景。

長沙鋼筆畫家吳志勇兄，前一陣畫了一幅表現某風景區一段帶護欄的山道的場景，遠處有雜樹婆娑。發來一看，總感到差一點東西。我建議在台階近處加兩三隻松鼠什麼的，可能會使這幅作品增色許多。雅士從善如流，果然依計而為，恰到好處地增加了活潑可愛的小松鼠，作品頓時生出妙趣。走筆至此，突然回憶起30年前我在老家福寶天堂壩山區採風寫生，一天中午，我一個人行走在林區簡易公路上，在拐彎處突然發現，一隻野生黃羊冷不丁正站在前方几米處，剎那間它傻了，我也呆了，但很快地，黃羊嗖的一下就不見了蹤影。我在驚喜激動之餘，索性停下腳步，將那個風光和場景迅速描繪下來，並在關鍵地方精心畫上那隻不期而遇的可愛小精靈。這幅鋼筆畫風光小品頓時變得情趣盎然起來。

但是，我們強調的妙和趣，必須是符合生活真實和事理邏輯的，一切自然而自在，並非人為強加，更不能矯情和虛偽。用老話來說，也是既「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這是必須說明的。

作者簡介│程慶拾：四川合江人，畢業於蘭州大學中文系。全國美學學會、新疆作協、書協、美協會員。國內知名鋼筆畫家、鋼筆畫理論家和鋼筆畫信息宣傳工作者。中國鋼筆畫聯盟理事，中國鋼筆畫聯盟機關刊物《中國新鋼筆畫》雜誌主編，新疆鋼筆畫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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