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吻痕
文/滴落的月光 來源/半面楚妝
1
周末了，公司同事自發外出聚餐，幾乎所有同事都去，唯獨沒有喬姍姍。
喬姍姍本是個生性活潑的女孩，她是喜歡熱鬧的。工作這些年，呼朋喚友逛街，k歌，喝茶，看電影，泡吧，什麼事情沒有干過？
但最近一段時間，一切都變了。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孤僻，說話做事越來越小心翼翼。
這一切，只因為她要保守一個秘密：她愛上了上司。
那是初夏的一天，前上司領著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男人走進來，告訴他們他叫袁江，是他們部門新來的總監，大家以後互相關照。
彷彿一道閃電擊中了喬姍姍的心房，讓她的心小鹿般地亂跳起來。那個面帶微笑的男人在耀眼的光影里慢慢走進了她內心深處。
「嗨，早上好！」
「早點下班，注意身體。」
「你的文案做得真棒，加油！」
這個叫袁江的頭兒說出的話也是溫暖人心的。雖然是面對所有員工，但喬姍姍老感覺就是對她一個人講的。
「哎，昨天我看到我們總監和他老婆逛街了，他老婆長得好漂亮啊，挺有氣質的。」
「這麼帥這麼優秀的男人為什麼總是別人的男人呢？唉，老天爺都不給我們機會。」鄰桌兩個女同事在竊竊八卦。
喬姍姍的心一陣抽痛，故事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原來這只是一場愚蠢的暗戀……
2
天空灰濛濛的像要垮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喬姍姍下班了。
從公司到輕軌站要走十分鐘。看雨一直沒有小下來的意思，喬姍姍決定冒雨跑過去，她可不想滯留在空蕩蕩的辦公樓里。
剛跑到一半，衣服就差不多濕透了。等會兒還要坐輕軌呢，得出多大個洋相啊！喬姍姍有些後悔了。
正在萬般沮喪的時候，一輛寶馬停在狼狽不堪的喬姍姍面前。搖下的車窗里出現了一張天人一樣的臉，對她微笑著說：「上來吧！」
抑制住砰砰亂跳的心，喬姍姍坐上了袁江的車子。
喬姍姍手捂在濕漉漉的胸前，不好意思地轉頭望著袁江，尷尬地笑笑。
「先送你回家換衣服吧！」袁江微笑著說。「然後再一起去吃西餐，我請你！」
喬姍姍心裡一熱。這個頭對下屬很熱情是眾所周知的。今天有幸輪上了。她很願意赴這場約，和他在一起不正是她一直期待的嗎?
路過一家商場的時候，袁江突然改變了主意。「進去買件衣服吧，換上直接去吃飯。」
袁江的話就像布置工作一樣不容置疑。他和喬姍姍一起步入商場。喬姍姍挑好一件衣服，他搶先一步就把賬付了。付錢的姿勢瀟洒極了。
坐在袁江的車裡，喬姍姍有些緊張，又隱隱有些期待。畢竟上司和下屬撇開工作的原因單獨吃飯是一件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事。
音樂，美酒，西餐，下雨天，面前帥氣的男人，一切都是那樣的浪漫。
袁江說，「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喬姍姍愣了幾秒鐘。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結婚了吧？你妻子呢？」喬姍姍衝口而出。
「我們是家族聯姻，我不愛她。」
喬姍姍的心飛了起來，有種做夢的感覺。美麗的誘惑就像一朵碩大的罌粟花綻放在自己面前。喬姍姍不顧一切地想把它吞下去……
3
「你的眼睛好漂亮！」賓館裡，袁江俯下身一遍遍親吻喬姍姍的眼睛。「像午夜裡的星星，溫柔的月亮，半眯的貓眼，性感極了。」
喬姍姍沉醉在他的情話和愛意里。緊緊抱著袁江矯健的身體。外面的雨聲隱隱約約傳來，像一首優美的背景音樂。
兩人激情四射。喬姍姍緊緊貼著他，想要使勁把他摁進自己的身體里：從此以後，這個男人只屬於她，他的身心都屬於她……
「輕點，別咬我！」袁江突然大叫一聲。嚇了她一跳。「你這樣會給我留下痕迹的。」袁江在激情之中還能這樣理智，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喬姍姍激情澎湃的心有一瞬間冷卻，身體也隨之降溫。愛一個人只能愛得這樣卑微嗎？甚至不敢使出全力。
她賭氣背過身去。袁江從背後抱著她：「對不起，不能讓她知道……」
凌晨一點，袁江起身，「我得走了，我妻子還在等我呢，明天見。」
喬姍姍裸身走到浴室鏡子前，鏡子里的姑娘白璧無瑕，剛才的翻雲覆雨彷彿是做的一場春夢。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每次纏綿後，袁江總是在午夜一點到兩點起身回家，喬姍姍雖意猶未盡，但也無力挽留，只好在鏡子前對著自己的身體發獃。
「以後，你少跟同事講話，接觸，讓他們發現就不好了。」袁江說。
「什麼？你要去參加同事聚會？酒後吐真言，別去！」
「k歌？當然不能去！要是說漏嘴了就麻煩了！」
……
袁江將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暴露他們關係的事情都對喬姍姍交代得事無巨細。
喬姍姍感覺自己成了魚缸裡面的一條孤獨的小魚，呼吸和吃食都是主人安排的一條魚。
4
公司有個出遠差的機會。由袁江帶一名業務員去青島洽談一項業務。由於袁江是喬姍姍的直接領導，那項業務是她在負責，幾乎鐵定了是她去。
青島也是喬姍姍一直嚮往的一座城市。和袁江一起去那座美麗的海濱城市一起看大海，一起漫步在沙灘上……想想就讓她興奮。
沒多久，出差人員公布了。和袁江去的是程麗麗。而程麗麗並不負責那項業務！
喬姍姍憤怒了！她想去質問袁江，在他辦公室門口徘徊了很久，最終忍住了。
晚上約會的時候，袁江摟著她說：「寶貝，為了避嫌嘛！萬一別人知道咱們……」
喬姍姍啞口無言。為了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能長久一點，她還能說什麼呢？
如果說這件事讓她有苦說不出的話，另一件事就更讓她耿耿於懷。
那天，她和表姐逛街，在一家服裝商場偶遇袁江。一個漂亮的女人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在挑選衣服。袁江若無其事地和她打招呼。並介紹那是他妻子。似乎為了證明什麼，說話的時候，他很殷勤地將妻子攬進懷裡，他的妻子則幸福地笑著，美得像朵花……
喬姍姍瞬間感覺有些無地自容，逃也似的離開了商場……
很長一段時間，袁江妻子的美和袁江望向妻子寵溺的眼神都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5
公司新進了一名同事，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長得不算太好看，但性格可愛大方。她一來就拉著喬姍姍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根本不在乎喬姍姍的冷漠，每一天都要跟她講很多新鮮事情，最喜歡聊的就是她男朋友。
「我家城城就是個賤貨，每天你不沖他發脾氣，他就不知道姓什麼。」
「我們家那隻小狗這幾天不舒服，我跟它爸爸，哦！就是我家城城我倆這幾天忙死了，今天我命令城城無論如何帶兒子去看看。」
「我家城城昨天給我買了一個新手機，蘋果7，他說，必須戒半年的煙才能把這個錢還上，哈哈哈。」
「我家城城喜歡吃辣的，每個周末我們都要去那家重慶餐館吃火鍋…………」
「我家城城…………等等，我接個電話。『喂，親愛的，怎麼又有事啊？』好好好，今晚我自己回家，你早點回來啊！」
……
在嘰嘰喳喳的小姑娘面前，喬姍姍的生活就像無聲電影終於變成了有聲。但是，作為主角的喬姍姍只是生活的旁聽者，不敢肆無忌憚地說話。
那天，小姑娘很不好意思地對喬姍姍說，想讓她幫個忙。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飛上了一朵紅霞。
聯想到小姑娘對自己莫名的熱情，喬姍姍恐怖地想，千萬不要跟我表白啊！她在心裡默念：姐是直的……
喬姍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小姑娘來到衛生間，小姑娘脫衣服的時候，喬姍姍直冒冷汗，眼睛閉著，心裡有一萬隻烏鴉「嘎嘎」飛過。
小姑娘背對著喬姍姍，很害羞的說：「喬姐，我背扭傷了，你幫我貼一下膏藥吧，我夠不著，平時是我家城城幫我貼的，今天早上忘了！」
喬姍姍笑了，原來是虛驚一場。
猛然睜開眼，只見小姑娘背上深深淺淺全是吻痕，粉紅的，深紅的，暗紅的，像一隻只美麗的蝴蝶，透過鏡子，小姑娘鎖骨附近的吻痕已積累成繭，像一枚枚宣告主人的印章堂而皇之地印在上面。
難怪小姑娘總是穿高領的衣服！她的身上養了多少只美麗的蝴蝶啊！
下班回家，喬姍姍又站在浴室鏡子前。她脫下衣服，一遍一遍撫摸自己白璧無瑕的身體。她也渴望身體被印上美麗的蝴蝶，渴望用力的愛，但那只是一種奢望……
情人，是很辛苦的生物，註定永遠生活在世界上最陰暗的角落。必須愛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果愛不能光明正大，愛就是罪惡的化身。
或許袁江並沒有那麼愛自己吧。真愛的話，是不會讓自己一直隱藏在角落裡的。
她恍然大悟，她想要的，其實一直都是那種坦坦蕩蕩，可以暴露在陽光下的愛……
第二天，喬姍姍遞交了辭呈。走出公司大樓，喬姍姍抬頭望望天，天空是那種好看的藍色。金色的陽光印射進她美麗的眼睛裡。她彷彿看見一群五彩斑斕的蝴蝶，屬於她的蝴蝶正向她翩翩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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