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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在家門口鬼鬼祟祟,我欲報警他卻說:你丈夫帶走了我女兒

八月,太陽下。

我的孩子正赤腳奔跑在鬆軟的沙灘上,海浪一下一下拍打著礁石,海水衝上來沒過他腳丫的時候,他回過頭來喊我,笑得很大聲,「媽媽,你快來!海水好涼啊!」

我羨慕起那笑聲,想起了三十年前也是這個年紀的我,竟從沒這麼自由地笑過。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想要輕輕走回去,溫柔地抱一抱童年的那個我,給那個小人兒一個最明媚溫暖的笑容,告訴那個小人兒她如果笑起來會有多麼美。

1

也是夏天。那年的夏天啊,在我的記憶中從沒被抹去過,一閉眼,一切歷歷在目。

是一個晚上,我們全家,除了父親和母親,都洗過了澡在院子里納涼。父親已經好長時間都沒在家了,母親照例進屋去給蠶喂桑葉。

我和弟弟躺在涼匾里數星星,奶奶和姑姑坐在腳邊搖著蒲扇給我們打蚊子。不時有螢火蟲低飛,我和弟弟爭先恐後跳起來抓,抓到了便裝進棕色的小藥瓶裡頭。我們樂此不疲,抓了一隻又一隻,然後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好奇地看玻璃瓶里一閃一閃忽明忽暗,都沒注意到姑姑什麼時候不在身邊搖蒲扇了。

我是被越來越大的嗓門兒吸引出去的。姑姑站在院門邊上,說是門,其實只是用很粗的毛竹劈開捆紮成的,現在想來也是形同虛設,用處並不大。院門的一側掛了一隻白織燈,瓦數不高,昏黃的一點光剛夠看清人臉。院門另一側掛了我的一隻塑料水壺,紅色的,金魚造型,我白天整日地背在身上,不肯取下來。

姑姑年歲比父親小不少,還沒嫁人。那天她穿了淡藍色的的確良短袖,人高又瘦,看起來就像圓規那麼立著,說話聲音卻不小,帶著憤怒,「我警告你,你別在我家院門口探頭探腦!我家有老有小,你這樣來來回回巡邏似的,要是嚇著她們,我和你沒完!有什麼事你和我說。」姑姑對著一個約莫五十左右的陌生男人說。

男人不回應,繼續探頭朝院門裡面瞅。

「你到底找誰?再不說我現在就去派出所找民警來。」姑姑終於氣勢洶洶起來。

男人這才說出了我父親的名字,奶奶搖蒲扇的手猛然停住了。

「我大哥去外地做生意了,不在家。你找他什麼事?」姑姑猶自理直氣壯。

「他帶走了我閨女。」那男人的聲音里滿滿地怨恨。

彼時我讀二年級,還不到九歲,竟聽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我從涼匾里悄悄坐直了身子,準備豎起耳朵時,卻看見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後屋門口。她手裡還拎著半筐沒喂完的桑葉,腳像被施了定術,就那麼站著,臉上的表情很是凄惶。沒錯,是這個表情,多年以後我才能找出相對合適的一個詞來形容她。

姑姑的聲音又慢慢矮了下去,像一個飽滿的氣球被針扎了孔漏了氣。母親還是放下了桑葉筐,走出去。她們一起和男人嘰里咕嚕說著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到了,心卻撲通撲通地跳。

父親從前也都是要出門的,但總有信來,唯獨這一次,像是走了好久。我和弟弟問起來,母親總說快回來了,然後兀自發獃走神。

不知道姑姑和母親是怎麼說的,男人很快便走了。母親也坐到涼匾里,她幾乎是跌坐進來的,伴著很重的響聲。她摸了摸我和弟弟的腦袋,我清楚記得母親手上青澀的桑葉氣,那味道聞起來讓人很想哭。母親一定也是這麼想,她已經低聲啜泣起來,臉埋在手上,肩膀輕微抖動。

我捏著裝螢火蟲的小玻璃瓶,用小手掌緊緊地包住那微弱的光,生怕它讓母親生氣。它怎麼會讓母親生氣呢?我不知道年幼的我是怎麼想的,但是一晚上我也沒敢鬆開那瓶子,沒肯讓一點點光透出去。

那個月光清冽,夜涼如水的晚上啊!

沉默一直延續到前門住著的阿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進了院子來。

阿婆那些日子每晚都來。鎮上到處都在傳說從隔壁縣城的監獄裡逃出來了很多犯人,他們白天躲在玉米高粱地里,夜裡便出來到處流竄作亂,燒殺搶掠。我父親不在家,除了五歲的弟弟是個男娃,一屋子全是女的。前門阿婆便來和奶奶說,晚上要住過來,給我們作伴壯膽。

我們都移回到屋子裡去睡覺,媽媽關上那兩扇吱嘎作響貼著門神的木板門後,又特意用一根扁擔把門頂上了一道。我,奶奶以及前門阿婆三人擠一張床,奶奶在黑暗中長長地嘆氣,像老生唱戲,「這世道怎麼就越來越壞了呢?」我不知道他在說監獄出逃的人,還是說父親。

我的臉貼在粗布蚊帳上,瞪著眼睛屏著氣,不敢睡著。我在想隔壁房間的母親,她在悄悄哭嗎?我也想和母親睡一床的弟弟,他最好不要鬧,要乖乖睡,不要叨饒母親啊。我又想那粗毛竹劈開捆成的院門和用扁擔支起來的兩扇木門,壞人來我家,它們什麼也抵擋不了,我要怎麼辦?我先保護誰?

如果父親在家,多好。

2

關於父親的謠言來得很快,也就是第二天的事。

奶奶在世的日子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世界是真奇怪啊,人人都像戴著面具的好事之徒,他們打著關心的旗號來打聽,他們說要當成秘密,他們又找人一起分享秘密。他們神色興奮,吐沫橫飛,交頭接耳,他們把一隻蘋果轉述一番最後變成一隻青蛙……

先是隔壁熟識的大媽神神秘秘地來了,奶奶說:「都是些沒影兒沒邊兒的事,不要瞎傳。」中午我和弟弟穿過巷子,出去找小夥伴玩,聚在巷口聊天的鄰居們看見我們姐弟,馬上都反常地停了下來。我第一次那麼不自在,一個九歲的孩子,在一堆帶著同情的目光中,幾步路走出了一身汗。

我的不快樂,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我變得自卑,身上像背了一口重重的鍋,我害怕靠近人群,害怕別人的竊竊私語。

我提心弔膽,怕那個陌生男人再次找上門來,比有犯人越獄那年還要怕。

我還害怕母親不開心,擔心她想不開。七十年代的鄉下時有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喝農藥的傳聞,我總是悄悄地注視母親,像個偷窺的尾巴。母親老紅著眼睛,不再笑。

無論我在學校成績有多好,獎狀拿回家多少,母親似乎也沒再真正開心地笑過一次,她會看看成績單和獎狀,然後心不在焉地扔到一邊去。母親的心像被抽乾的泉眼,枯竭了,她要麼在忙,要麼把自己關進房間。

趁母親不在家,我偷偷把自己關進那房間里幾次,我在床檐坐著靠著,又在床上躺下來,我還去梳妝台前照鏡子……我太想知道母親的心思了,她恨父親?她不再喜歡我和弟弟了?

父親一直沒信來。我都已經從二年級升到三年級,弟弟也背上書包讀一年級了。這一年,母親依舊養了好幾匾蠶,那是主要的收入來源,母親再無精打采也不敢懈怠,其他時候還接了挑豬毛的手工活兒拿回家來做。

挑豬毛是怎麼挑法呢?一袋豬毛倒出來,把黑色的雜色的要挑出來扔掉,豬毛是已經經過一道工序處理加工過的,但還有一股很不好聞的味道。我不敢抱怨,每次主動蹲在母親腳邊,母親埋著頭,我也不說話,幫她一起挑。

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讓母親開心一點,哪怕一點點。

我束手無策,只想快點長大。

3

和我活得謹小慎微不同,弟弟常常打架闖禍,很多時候都是受了別的孩子的挑釁和口出惡言,關於父親的。

那麼小的孩子懂什麼呢?無非是平日從大人口中聽來的一些拼拼湊湊,並不是真的存心傷人。可是弟弟也是小孩子,他忍不了便揮拳頭。

他們老師找到高兩個年級的我,我像個小小家長,要去給被打的孩子道歉,還要和弟弟一起站在他們教室的講台上,迎著全體同學的目光,聽那老師怒氣衝天地陳列弟弟的各種調皮搗亂惹是生非,然後在老師的「回家好好告訴你家大人,好好管」的斥責中結束陪站。

我麵皮薄,眼淚直打轉,委屈。我煩弟弟找事,又心疼他。

那天晚上放了學,我帶著弟弟一起回家,我去牽他的手,他甩開,猛跑起來。我跟在他後面追,眼看著穿薑黃毛衣的弟弟越跑越遠,我停下來喘著粗氣大聲喊:「劉小宇!劉小宇!你不能這樣!老師說下次要找媽媽來學校的!」

弟弟不跑了,他轉過身來,倔強的臉上白一道黑一道,是用他那小臟手抹過眼淚的。我也哭了起來,不煩他了,牽著他的手回家,領他洗乾淨臉,並不講給母親聽。

我不知道那一年多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關於父親的風言風語早已平息,母親卻也沉默到幾乎聽不到多少話語,她常常哭,眼神遊離,日漸消瘦,人像被七月的烈陽烤蔫了的麥苗,沒有生氣,不復鮮活。

有一次隔壁村的人來說起在哪裡哪裡看到過父親和一個女人。母親淡漠地聽,不應,像在聽人講一個完全沒關係無牽連的人。我在邊上著急,懷疑母親腦子不好使了,她真的一點不想知道嗎?我走上前小心又使勁地拽母親的衣角,母親重重地拂開了我的手,又關進房間去哭。

我想變成去年夏日那隻裝螢火蟲的玻璃藥瓶,誰可以把我抱緊,誰可以把我藏起來?

4

日子一天天死氣沉沉地過。

奶奶的嘴巴越來越癟,她不知道她的兒子在哪裡,逢年過節就悄悄流眼淚,說入土下葬那天再沒人給她披麻戴孝。姑姑總是斷喝,「我們是木頭嗎?還嫌這家的眼淚少嗎?」

彼時姑姑已經二十四五,很快就是別人口中的「老姑娘」了,卻一點不急,推掉了多少說親的人。我也是長大後才懂了姑姑的心:奶奶年紀大了,而母親除了養蠶和挑豬毛,看起來悲喜不聞不問世事的樣子……姑姑看得明白,她是留在娘家替父親來行使保護我和弟弟的職責。

弟弟在學校又一次和人打了架,這一回出手狠,把對方的頭推到了水泥牆上。弟弟不認錯,倔強的態度惹惱了那位女老師,她又一次找到我,差我立刻回家喊家長,我慌張得想都沒想,拔腿就往姑姑上班的廠里跑。

領著姑姑到學校的時候,受傷的小孩已經被帶去了醫務室,姑姑略過了和女老師溝通的過程,直接站到了弟弟班級的講台上。姑姑看起來更加瘦高了,她用很清楚很大的聲音說:「我是劉小宇的姑姑,以後誰再敢對劉小宇說不三不四的話,劉小宇照打不誤,劉小宇打完你們,我還要來收拾你們。」

姑姑講完就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女老師和我。我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只想給姑姑鼓掌。那一刻,姑姑就是我心裡的女英雄,那也是我兩年來第一次敢狠狠抬起頭。

這之後,弟弟再沒和人打過架了。

而我,依然不快樂,敏感訥言,卻從此不再低頭走路。

5

父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秋天。

那一天和往常沒有一點點的不一樣。我認真回想過很多遍,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徵兆來,沒有。

我們在廚房昏暗的燈光下吃晚飯,還是五口人,我,母親,弟弟,姑姑和奶奶。晚飯是粥,煮了幾根玉米,有一盤鹹菜毛豆。奶奶又和姑姑說起趕緊談個人家的事,姑姑不應,只關照我和弟弟吃好飯自己去打水洗臉洗腳,她說要去看看地里的稻穀。而母親,兩耳不聞窗外事,只埋頭一下一下地用筷子挑粥。

廚房的門就在這時候被輕輕地推開了,再輕,門軸轉動的時候那嘎吱嘎吱的響聲並沒有減弱半分。

是父親回來了。

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夢到過父親回來的樣子。儘管我知道他拋棄了我們,他還帶著別人的閨女,在外面的世界裡逍遙快活。可是,我依然幻想過無數次。

母親呢?她想過嗎?我不知道。母親已經成了一個封閉的人。

恐怖的一幕沒有出現,父親沒有大包小包再領著一個掛鼻涕的小孩。他是一個人回來的,站在門口,像他每次出差回來一樣自然。他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腦袋幾乎快延伸到鍋灶邊,手上的拎包疊加到影子上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我看著父親,想到課本里新學的詞: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後來……一語成戮。(原題:《想念一個笑容》,作者:桃花紅河水胖。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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