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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校當老師後帥氣上司天天來聽我課,不久他說漏句話我發覺不對勁

1

顧延鋒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黑色的本子攤開在膝蓋上,右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支黑色中性筆,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

一個纖細的身影踩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顧延鋒懶懶地扭過頭來,眼睛微微一亮。

講台上的年輕女老師身材嬌小,及肩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身後,修身的白色羊絨衫配一條灰色牛仔褲,眼神中有一種淡淡的憂傷,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顧延鋒坐正身子,來百川中學聽過不少課,怎麼從沒見過這個自帶憂鬱氣質的美女,他低頭翻翻手裡的教師資料。

言潭,26歲,語文老師兼高三文科一班的班主任。

正在出神,言潭已經開始講課。剛講了不到五分鐘,顧延鋒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言潭的表達能力極其一般,不僅磕磕絆絆,每說完一句還要皺眉想半天才說下一句。

這樣的課聽起來簡直是種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顧延鋒眉頭緊鎖,在本子上龍飛鳳舞地寫下:「百川中學高三文科一班,語文課。聽課感受:老師形象不錯,可惜水平實在一般。」

一個月後,顧延鋒在全市教師辯論賽上再次見到了言潭。

本次辯論賽面向全市所有中小學,作為市教育局的副局長,顧延鋒擔任此次辯論賽的評委之一。由於參賽學校數量較多,主辦方設立了三個分賽場,同時進行晉級賽,評委們分成幾組,分散在不同的賽場。

經過一個月的角逐,決賽的日子終於到了。對戰雙方是百川中學和省實驗中學,主持人宣布比賽開始後,雙方選手魚貫進場。

顧延鋒一眼就看到了言潭,她身穿黑色職業套裝,披肩長發綁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神采奕奕地站在台上。

百川中學不在顧延鋒所屬的分賽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辯論隊。

看著言潭,顧延鋒揚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百川中學人才濟濟,怎麼派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語文老師來辯論?

辯論賽開始沒多久,顧延鋒就發現自己錯了,言潭的表現與那天上課判若兩人。不僅旁徵博引、妙語連珠,而且氣場十足、言語犀利,常常一句話就切中要害,直指對手漏洞,逼得人喘不過氣來。說到激動處,短短的馬尾辮在腦後甩來甩去,像一面吶喊助威的小旗子。

可惜,由於隊員之間配合不夠默契,百川中學最終屈居亞軍,但所有評委一致同意將最佳辯手的稱號授予言潭。

領導在台上說著無聊的結束致辭,顧延鋒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全場,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言潭。

可能是剛才的辯論消耗了大量精力,言潭安靜地坐在一旁,不久前還耀武揚威的小辮子無精打采地從一側垂下。但她偶爾抬起頭時,眼睛裡卻有精光閃爍。

顧延鋒饒有興趣地多看了她兩眼。

真奇怪,這姑娘怎麼前後差別這麼大?第一次見面時,她像林黛玉般柔弱憂鬱,今天卻成了王熙鳳,帶著一股子潑辣和豪爽。

比賽結束後,主辦方安排所有評委和參賽人員在樓下吃自助餐。顧延鋒一邊將排骨夾到盤子里,一邊和身邊的同事隨意聊著天,同事笑道:「今天得最佳辯手的小姑娘有點意思,跟個男孩子似的。」

顧延鋒將夾子放回去,隨口說道:「是啊,像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你說誰是野貓!」

顧延鋒微微一怔,轉過身去。

言潭正一臉憤怒地端著盤子,看到他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不是那天去聽課的那個人嗎?好像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才三十齣頭已經身居高位,仕途無量。

不過,就算是副局長,也不能隨便在背後說別人是野貓吧!

言潭余怒未消地盯著顧延鋒,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讓你走」的表情。

顧延鋒的視線從她的臉移到她手中的盤子,微微一笑。身邊的幾個同事隨著他的視線看下去,不禁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言潭愣了愣,也低頭看向自己的盤子。

盤子左側擺著幾片三文魚,右側擺著幾隻干炸小黃魚,中間躺著一條香噴噴的烤羅非魚。

言潭的臉一下子紅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再抬頭時顧延鋒已經端著盤子走遠了。

言潭有些泄氣地一屁股坐下,夾起一條小黃魚狠狠地咀嚼著。

就算她愛吃魚,也不能說她是貓吧。

2

顧延鋒腳步輕快地走進百川中學,校門口的保安大爺看到他,老遠就熱情地打招呼:「顧校長。」

顧延鋒微笑著點點頭:「趙大爺,早啊。」趙大爺已經擔任近二十年學校保安了,人緣極好,深得老師和學生喜愛。

趙大爺目不轉睛地看顧延鋒走遠,才把目光收回來,慢吞吞地感嘆道:「好多年沒看到這麼帥的校長了。」

顧延鋒走進辦公室,清晨的陽光從大大的玻璃窗里射進來,在光滑的桌面上切割出一塊金黃色的斜三角,窗邊是一排生機勃勃的綠植,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來百川中學擔任副校長已有一個多月了。

今年市教育局鼓勵年輕幹部到學校掛職鍛煉,好多人都不想去,但他第一個就報了名。

領導有些意外,對他說:「你去不去都行,主要是針對科級或處級幹部的。」

顧延鋒很堅定:「我想去一線鍛煉鍛煉。」

其實真正的原因他沒說。

雖然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但他厭煩了體制內複雜的人際關係,一直想去一線做點實事,他不想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到沒有價值的爾虞我詐中。

笑裡藏刀,口蜜腹劍,他不是不擅長,只是不想做。讀了十幾年的書,奮鬥到如今的位置上,他想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顧延鋒從抽屜里拿出聽課本,向外走去。他現在主管教學工作,每周都會安排一次聽課抽查,今天抽到了言潭的語文課。

想到言潭,顧延鋒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上次辯論賽吃自助餐時,他一句話就惹毛了她,雖然言潭什麼也沒說,走的時候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久後他被分到百川中學當副校長,言潭知道後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好久才不情不願地喊了聲「顧校長」。

身邊的老校長笑著對他介紹:「別看言老師年紀不大,課講得可不錯,上個月還拿了教師講課比賽第二名呢。」

顧延鋒想起言潭的語文課,不禁微微皺眉,就這水平也能拿第二名?

半小時後,顧延鋒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盯著講台上眉飛色舞的言潭暗暗點頭。

這節課言潭講的是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與李白的其他詩相比,這首詩要晦澀難懂一些。但言潭講得深入淺出、旁徵博引,時不時還插上幾個李白的故事,將詩中雄偉的意境和自由的精神淋漓盡致地展示了出來。

顧延鋒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言潭完全沒有上次講課時的磕絆,表達流暢,伶牙俐齒,像是辯論賽上的她。

離下課還有十來分鐘時,言潭停下來說:「學習詩歌最重要的是理解詩人的感情,如果不能發自內心產生共鳴,它就只是一篇課文。下面我給大家朗誦一遍,你們跟著我的節奏,設身處地揣摩李白蘊藏其中的情感。」

言潭讀得很動情。初始聲音舒緩低沉,如同徐徐展開一幅煙籠霧罩的天姥山畫卷,隨著詩中情境的變化,她的聲音也逐漸激揚起來。

言潭雖然穿著打扮像個女孩子,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幾分大大咧咧和不拘一格,很適合朗讀李白大氣豪邁的詩詞。

顧延鋒微閉雙眼,隨著言潭的聲音,彷彿進入李白波瀾壯闊的夢境中,沿著天姥山陡峭的階梯一路蜿蜒向上,神遊仙境,飽覽美景,突然夢醒,一切歸於幻滅,不禁悵然若失,喟然嘆息:「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下課鈴響時,言潭剛好讀到「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積蓄已久的感情如銀瓶乍破般爆發出來。在清脆的鈴聲中,言潭將手中的書狠狠摔在講台上,豪氣萬丈地背出最後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顧延鋒微微怔忪,一時胸中豪情激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台下的同學們愣了幾秒鐘,掌聲如雷。

言潭垂下頭,再抬頭時眼中水光閃爍,她匆匆拿起課本,說了句「下課」便走出了教室。

顧延鋒起身也走出教室,言潭正邊走邊抹眼淚,看到他愣了一下,放慢腳步說:「顧校長。」

顧延鋒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言潭接過紙巾擦眼淚,顧延鋒問道:「你經常這麼動感情嗎?」

言潭扭頭看他:「講課時會經常動感情,但今天哭不是因為讀詩。」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剛讀最後一句的時候,我太激動了,不小心咬到了嘴巴內側,差點沒疼死。」

顧延鋒聞言一怔,隨即大笑起來,隔壁班的徐老師從教室里走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奇怪地問道:「顧校長,什麼事這麼開心?」

顧延鋒扭頭看了一眼言潭,語帶笑意:「沒什麼,剛剛聽言老師講了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你見過小貓追著自己尾巴轉圈嗎?有隻小笨貓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尾巴,一口咬傷了自己的尾巴尖。」

徐老師嘖嘖兩聲道:「聽著都疼。」

顧延鋒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沒辦法,貓太笨。」

走在最後面的言潭腳步一滯,一邊疼得直吸氣,一邊狠狠地瞪了顧延鋒的背影一眼。

3

清晨七點五十,顧延鋒夾著聽課本,慢悠悠地踱到高三文科一班門前,剛好遇到言潭。

言潭愣了一下:「顧校長,有事嗎?」

顧延鋒說:「來聽課。」

「上個月不是剛聽過我的課嗎?」言潭說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運氣好,又被抽中了。」顧延鋒說完,輕車熟路地走到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坐下,還親切地和周圍同學打了個招呼。

言潭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他來她班上聽課,還跟同學們處出感情來了。

看著班裡同學看他的崇拜眼神,言潭有些無奈地嘆口氣。

不怪大家喜歡他。顧延鋒生得清秀白凈,有一種難得的文人氣質,身材瘦削卻有力,挽起的白襯衫袖口處隱隱露出微鼓的肌肉。

聽課的時候,他常常側頭沉思,拇指不時摩挲著手中的筆,時而抬頭往講台上看一眼,眼神清淡沉靜,讓人讀不懂他的思緒。

不說話的時候,他就像一幅水墨人物畫,著色淺淡,意境深遠。但一開口就會把她氣得半死,這段時間以來,每次碰到他都會被不露痕迹地嘲笑一番,氣得言潭直跳腳,卻無計可施。

言潭常常納悶,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這麼毒舌,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沒讓她舒坦過。

起初她以為他對誰都這樣,相處久了才發現,他對別人都彬彬有禮,舉手投足優雅得體。來百川中學不過幾個月,已經有好幾個女老師表達過對「風度翩翩的顧校長」的好感了。

每當聽到別人誇顧延鋒時,言潭總會偷偷撇嘴。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些淺薄的女老師都被他的外表矇騙了,她可清楚得很,剝去那層斯文有禮的人皮,下面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偶爾被咬一口,有苦說不出。

顧延鋒盯著講台上的言潭,不露痕迹地微微搖頭。

這小丫頭怎麼回事,講課水平直線下降,簡直讓人不忍卒聽。磕磕巴巴,說一句頓三句,是不是課沒備好?

下課鈴響起來時,顧延鋒實在忍不住,扭頭問旁邊坐的同學:「你們言老師講課水平怎麼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經常這樣嗎?」

被問的男同學見怪不怪地說:「言老師每個月都有幾天講課是這樣的,我們都習慣了。」說完看著顧延鋒,露出一個「你懂的」笑容,「女人嘛。」

顧延鋒愣了一下,轉身看看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言潭,恍然大悟。

4

顧延鋒酷愛打籃球,來到百川中學後,幾乎每周都會去打幾次籃球。還在球場上認識了幾個球友,其中便有高三的蔣行川和高二的路逸天。

雖說有師生之別,但三個人換上球衣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時,卻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午後去籃球場,已經成了百川中學女生和女老師們一項心照不宣的娛樂活動。

一個午後,路逸天有事沒來,顧延鋒和蔣行川打完籃球,換好衣服,說說笑笑向教學樓走去。

走到高三教學樓前,蔣行川正準備進門,突然看到言潭扶著一個女生,跌跌撞撞地從樓里走出來。

女生雙手緊緊捂著肚子,長長的馬尾辮狼狽地從一側垂下來,五官因為痛楚揪成了一團,無力地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言潭身上。言潭比女生矮不少,正咬著牙支撐著她,吃力地向前挪動。

蔣行川疾步向前:「言老師,顏憶歡怎麼了?」

言潭抬頭看到他們,頓時喜上眉梢:「顏憶歡胃痛,蔣行川,快幫我把她背到校醫院去。」

顧延鋒上前說:「我來吧,蔣行川先回去上課。」說完就要伸手接過顏憶歡,卻被言潭一手擋了回去。

言潭一邊將顏憶歡交給蔣行川,一邊白了顧延鋒一眼:「蔣行川他們班下節是體育課,你們都打了一中午球了,還上什麼體育課。」

蔣行川淡淡地說:「我來背吧,本來我也不想上體育課。」說完,輕鬆地將顏憶歡背起來,大步走向校醫院。

言潭和顧延鋒跟在後面,一路到了校醫院。校醫顯然認識顏憶歡,問了幾句情況後,便讓蔣行川將她背到輸液室,一邊給顏憶歡打點滴一邊嘮叨:「早跟你說了要好好吃飯,這才多大年紀,就把胃給糟蹋成這樣。」

顏憶歡臉色蒼白,低低地說:「謝謝孫大夫。」

校醫站起來說:「這一瓶輸完還有一瓶,你們留個人看著她。」

言潭還沒開口,蔣行川就說:「我留在這裡。顧校長、言老師,你們回去吧。」

言潭「騰」地站起來說:「那你一定好好照顧顏憶歡。」隨即低頭對顏憶歡說:「顏憶歡,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醫生。以後一定要按時吃飯,不然我就告訴你奶奶了。」

顏憶歡抬頭看了言潭一眼,輕輕點頭:「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言潭拉著顧延鋒走出校醫院,一路上表情古怪。

顧延鋒終於受不了她一副憂國憂民又歡欣雀躍的表情,停下腳步問:「你怎麼了?」

言潭正在發獃,被他嚇了一跳:「啊?我怎麼了?」

「你想什麼呢?」

「……就是擔心顏憶歡啊,她家庭條件不好,人又要強,其實我挺心疼這孩子,以後一定得盯著她好好吃飯……」言潭嘰里呱啦自顧自說著,突然頓住,抬頭看顧延鋒,笑得一臉八卦:「哎,你覺不覺得蔣行川和顏憶歡挺配的?」

顧延鋒給了她一個白眼:「你無不無聊?」

言潭撇了撇嘴:「我雖然是個老師,也是個女人啊,不能有自己喜歡的CP嗎?」

顧延鋒湊近她,似笑非笑:「你跟副校長說這個,不怕我罰你獎金嗎?」

言潭猛地抬頭,沒提防顧延鋒湊過來,鼻尖擦過顧延鋒的臉頰,不由大驚失色,身子本能地向後倒去,差點摔倒。顧延鋒反應很快,迅速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拉回來。

言潭緩過神來,臉一紅,急急退後幾步,輕聲嘟囔道:「幹嗎嚇唬我,別人我也不會說,就是覺得你比較開明。」

顧延鋒瞥她一眼,眼底帶笑:「很高興你對我的看法。」

「其實我一直覺得,高中不應該禁止早戀。」言潭低頭踢飛一粒小石子,「我覺得人一生至少得有三段戀愛,第一段在中學階段,這是最單純的,即使連手都沒牽過,卻讓人臉紅心跳;第二段在大學階段,這是最輕鬆的,沒有升學和就業的壓力,能完全享受青春;第三段在工作以後,這是最成熟的,以婚姻為終點,可能沒有那麼多激情,卻在平淡里見真情。」

顧延鋒頓了頓,緩緩開口:「你已經工作了,按照你的理論,應該談過兩次戀愛了吧?」

言潭有些沮喪地說:「這是我理想的愛情觀,實踐得不太成功,一次都沒談過……」

顧延鋒忍不住笑了:「怪不得你沒有女人味。」

「你說誰沒有女人味!」言潭聞言抬起頭,一臉憤怒。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顧延鋒搖搖頭,「像只要決鬥的公雞,一點都不溫柔可愛。」

言潭氣極,左右看看無人,照著顧延鋒的腳狠狠踩下去:「我就這樣!」

顧延鋒還沒反應過來,言潭已經跑遠了。他低頭看,鋥亮的皮鞋上有幾道鮮明的鞋印。

這小丫頭,下腳夠狠的。

顧延鋒無奈地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蔣行川一臉不快地從校醫院裡走出來,奇怪地叫住他:「蔣行川,你不是在裡面陪著顏憶歡嗎?」

蔣行川看到他微微一怔:「我出來透透氣,馬上就進去。」

「怎麼了?」

「沒事……」蔣行川停了停,有些鬱悶地說,「說她兩句就跟我急了,說我管得寬,我還不是關心她嗎?」

顧延鋒有些好笑地盯著蔣行川,相處這麼久,蔣行川一直是個喜怒哀樂不行於色的男孩,很少見他這麼情緒外露。說不定,言潭的直覺是對的。

蔣行川看看顧延鋒身後:「言老師呢?」

「走了。」提到言潭,顧延鋒伸手揉揉眉頭,「這女人啊,大的小的,沒一個省心的。」

蔣行川深有同感地重重點頭。

5

很快到了十二月,期末考就要到了,高三的學習壓力更重了。

言潭很心疼自己班裡的學生,但一切為了高考,似乎又說不出什麼來。

一個清晨,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場雪,鵝毛大雪飄了足足兩個小時,學校操場里積起了厚厚一層雪。

言潭的課是上午第二節,彼時雪已經停了,窗外冰天雪地,像一個唯美的童話世界。

言潭站在講台上講了十分鐘,突然扔下粉筆,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般說:「同學們,這節課不上了,咱們去操場玩雪吧。」

皚皚白雪中,一個紅衣長發女子靜靜地立在樹下,目光悠遠地望著不遠處的一群學生,唇角含笑,眼中卻有著如水般的憂傷。

顧延鋒被高三級部主任氣急敗壞地拉到學校操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水粉畫般的場景。

「顧校長,你看看,這像什麼樣子!」級部主任指著不遠處玩瘋了的學生,氣得跳腳。

「別急,過去看看。」

顧延鋒和級部主任走過去,言潭受驚般轉過身:「顧校長、李主任,你們怎麼來了?」

「上課時間跑出來玩雪,你還好意思問!」級部主任大聲說。

「我的課,我有權力決定怎麼上……而且我們也沒在教學區玩。」言潭每說一句便微微皺眉,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顧延鋒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級部主任更生氣了:「你這是教學事故,信不信我上報學校,給你記過!」

顧延鋒伸手制止:「李主任,這事沒這麼嚴重。要體驗生活才能寫出好作文,是吧言老師?」

言潭連連點頭:「沒錯,我打算……讓他們寫一篇關於雪的作文。」

主任還要說什麼,顧延鋒打斷他:「李主任,這事交給我處理吧。」

主任愣了一下,恨恨地瞪了言潭一眼:「你以後注意點。」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顧延鋒轉身看言潭:「差不多就叫他們回教室吧,快下課了。」

言潭感激地笑了笑:「謝謝,要不是你……」話還沒說完,突然停住了,有些痛苦地咬住下唇。

顧延鋒看著她,低聲說:「一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

下課後,言潭走進顧延鋒的辦公室,遲疑地問:「找我什麼事?」

顧延鋒指指沙發,示意她坐下,又端出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輕輕放在她面前。

言潭愣了愣:「這是什麼?」

「紅糖水,快喝了吧。」

「為什麼給我喝這個?」言潭更詫異了。

「你剛才在雪地里凍了半天,肯定更不舒服了,特殊時期得喝紅糖水暖暖。」顧延鋒泰然自若地說。剛才看她一直苦著臉,說話也不利索,算算日子,跟上次她講課水平降低差不多一個時間,估計她又到了「每個月的那幾天」,他便特意跟隔壁辦公室的女老師要了些紅糖。

「特殊時期……」言潭皺眉思索了一下,驀地臉紅,「我不是……」

「不是什麼?你不是到日子了嗎?」顧延鋒有些奇怪。

「……」言潭終於受不了這曖昧的對話,大聲道,「我不是生理期!」

顧延鋒奇道:「那你怎麼這麼難受?」

言潭嘴角抽動了幾下,倒吸一口涼氣,艱難地說:「我是口腔潰瘍!」(原題:《潰瘍時期的愛情》,作者:五十弦。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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