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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罕見病日 患者親述:全身上千神經纖維瘤 二十歲才確診

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 李陽煜)每年2月的最後一天是「國際罕見病日」,而2018年恰逢第十個「國際罕見病日」。此前,由多家大學聯合發布的《2018中國罕見病調研報告》顯示,有三成醫生承認自己並不了解罕見病。「漸凍症」、「瓷娃娃」、「熊貓寶寶」——這些不同尋常的名字的背後就是罕見病。

在第十個國際罕見病日,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聯繫罕見病神經纖維瘤患者王芳,今年31歲的王芳回憶起自己過往的生活總是難以平靜,特別是童年生活,在多數孩子都能夠快樂玩耍的年紀,王芳總是村子裡最特別的那個。由於患有神經纖維瘤(NF)這種罕見疾病,王芳面部及身上長有多個腫瘤、大大小小的斑痕,其中額頭上長有一顆較大腫瘤,三四歲時,村裡孩子們總追著她後面喊「牛眼睛」,這成了王芳對童年最深的記憶。

紛亂的童年生活

1987年5月,王芳在安徽省滁州市定遠縣的某個小村子出生,出生後王芳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咖啡斑,隨著年齡的增長,王芳身上、面部又出現了很多瘤子。王芳的父母對這樣的癥狀並不陌生,因為王芳的母親、大哥、二哥都有這樣的癥狀,但沒有一人檢查出結果,直到王芳20歲時才得以確診。這是一種稱為神經纖維瘤的罕見病。

神經纖維瘤雖然不如某些惡性腫瘤,來的那麼兇險,但揮之不去肆意生長,啃噬著患者的生命。其致病基因代代相傳,摧毀整個家族。

王芳面部額頭上有個很大的瘤子,二哥鼻子頭上有個大瘤子,母親癥狀不明顯,只是身上有一些咖啡斑、腰部有豆子大小的瘤子,大哥身上有瘤子但面部沒有。父親是家裡唯一一個健康人。「大概在三四歲時,村裡跟我同齡,或者比我還小的孩子,總在我和二哥身後追著喊』牛眼睛、牛鼻子』」,這讓王芳感到恐懼和不安,直到現在。

家裡三個孩子都遺傳了自己的疾病,而且一個比一個嚴重,父母爭吵不斷加劇。王芳6歲那年,母親自殺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剛上小學一年級,只上了一個學期,兩個哥哥都已經上了幾年學了」,母親去世後,王芳父親一個人操持家務事,耕地種田、養活一家人。為了減輕父親的負擔,剛剛上學的王芳只好回家,「在家放豬、放鴨子、鵝」。

在王芳的記憶里,從小到大,家裡一有收成父親帶她去看病,希望能治好像正常孩子一樣。「我回憶小時候的生活,就是種地、收成、賣了錢之後我爸帶著我跑到省城的醫院看病」。從王芳家的小村子出發,先是步行,然後乘車,3個多小時後到達省城。據王芳介紹,每年都要去幾趟醫院,多年來幾乎跑遍了安徽省大大小小的醫院。


確診路漫漫

即便如此,還是沒能診斷出王芳一家人到底得了什麼病,「每次結果都是看不好,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多家醫院給出的診斷都不一樣,有說是血管瘤的、有的說是脂肪瘤、還有說是胎記……」王芳告訴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醫院給出的診斷都是疑似某種疾病」。

1996年,王芳9歲時,王芳來到一家醫院的整形外科看病,「醫生參考額頭上瘤子旁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認為可能是血管瘤」,那是王芳第一次做手術,「手術中,醫生打開看這個瘤子切不盡、無根源,而且連著面部神經也不敢切」,那個時候醫生髮現王芳額頭上長的並不是血管瘤,而是疑似錯構瘤。手術失敗,瘤子還是沒能切除掉。

此後,王芳的父親還是繼續帶著她到處求醫,但依舊沒有結果。

2000年時,二哥被確診患有脊柱側彎。王芳告訴記者,實際上脊柱側彎是神經纖維瘤(NF)這種罕見病的併發症,但當時家人並不知道。2000年3月,二哥被推進合肥的一家醫院,進行脊柱側彎的手術,「後來手術失敗了,二哥癱瘓」,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覺,大小便失禁。從2003年7月開始王芳一直在合肥照顧癱瘓的二哥,不久後二哥去世了。直到去世,二哥也沒有確診患有神經纖維瘤這種罕見病。

「我是在20歲那年,也就是2005年確診患有神經纖維瘤這種罕見病的」,確診後王芳開始關注這種疾病,也是從那時起她意識到二哥的脊柱側彎是這種疾病的併發症,「除了脊柱側彎,這種疾病還可能出現很多種常見的併發症,比如學習障礙、較大的頭圍、骨骼缺陷等等」。

二哥沒了,大哥和自己還在病著,父親的脾氣也變的越發暴躁。這一切讓王芳變得更加抑鬱,「為什麼別人都好好的,為什麼只有我是這個樣子的?」王芳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後來我看了一部電視劇叫《笑著活下去》,裡面有句台詞說』生活的苦難就像一面鏡子,你怎樣對待它,它就怎樣回報你』」,王芳在電話中說,「我當時想既然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再怎麼悲觀也改變不了現實,那我就去改變自己的生活」。


離家出走

王芳想到城市裡打工賺錢,繼續求醫治病,但父親不同意。王芳已經熟悉了父親的暴躁,但是她沒想到父親阻止她外出打工的理由是「離開他,自己沒法生存」。「我跟我爸說了自己外出打工的想法後,我爸直接就說』外面哪個地方會要你?離開我,你根本就沒法生存』」。

王芳不聽。

在某個夏天夜裡3點多,王芳帶著幾件換洗衣服、200多元錢,踏上了去往附近城市的汽車。「那時候我跟自己賭氣、也跟父親賭氣,我不信我會真的沒法生存」,為了證明自己,王芳斷了和家人的聯繫,「大哥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接,就是不想接受家人的幫助,就是想看看自己行不行」。王芳說自己當時知道的城市名稱都很少,大哥發了簡訊給她,說可以去南京。

到了南京,王芳在工廠附近找到住處後,就開始尋找工作機會。「我在街上走,看到有招聘啟示就去應聘,去過紙盒廠、服裝廠、電子廠,但是都碰壁了,她們看到我就說不招聘了、或者說我普通話不過關」,王芳總想,可能是她長著纖維瘤的外表讓人懼怕。

後來,王芳找到了當地一家連鎖飯店做了洗碗工。「一開始做洗碗工就在後廚,後來幹得不錯讓我幫忙配菜,因為配菜工作要站在傳菜窗口附近,來往客人會看到我,飯店裡的人就不讓我做這個崗位了,再次回到洗碗工的崗位上,一干就是一年多」,由於手長時間浸泡在洗潔精里,王芳指甲慢慢潰爛,只好辭職休養。

第二份工作依然找了一家小飯店,工作沒多久便聽到老闆的朋友說「不是我說你,飯店裡不能招這樣的人,趕緊開除掉」,當晚老闆就找了王芳談話,「說我明天不用來了,我當時真的欲哭無淚」。無奈下王芳繼續尋找其他工作機會,為了生活王芳擺過地攤、開過早餐店。

罕見病患者的治療之困

王芳打工之餘不斷求醫治療自己的疾病,2011年王芳最後一次接受了手術,將面部較大的神經纖維瘤摘除。根據上海新華醫院李明醫生的介紹,目前治療神經纖維瘤並沒有一個完美的方法,「目前只能進行摘除,這種摘除還是對有較大影響的位置,比如說眼睛周圍長了神經纖維瘤對視覺造成了影響,可以進行摘除。」

李醫生說,神經纖維瘤可以長在人體任何有神經節的地方,所以治療費用也很難說。「如果長在皮膚上,切除可能就需要幾千塊,但是如果長在顱內,摘除的費用就會幾萬塊錢」。目前該疾病在全世界範圍內都無法治癒。

李醫生介紹,神經纖維瘤的診斷存在困難,但分年齡段,「如果到了成年以後,診斷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在幼年診斷有些困難」,因此需要依靠基因檢測。神經纖維瘤主要分為一型和二型,兩者都是由基因突變引起的,「這個疾病,臨床上的患者基因突變率在95%左右。也就是說如果有100個患有神經纖維瘤的患者,對他們進行基因檢測,可以發現至少有95個有基因突變」。

目前,避免患這種罕見病的有效方法是進行基因篩查。神經纖維瘤的發病率在三千五百萬分之一左右,由於發病率較低,在世界範圍內沒有婦產科針對這一疾病的篩查,「因為發病率很低,婦產科進行篩查沒有太大必要,如果所有人都篩查,這個成本就太高了」。

對於這種罕見病的患者,李醫生稱實際上有一種方式是依靠民間公益組織,「如果這些公益組織運行的足夠好,會對病友有很大的幫助,比如企業會資助這樣的公益組織,為患者治療疾病」。

《2018中國罕見病調研報告》中顯示,誤診、漏診是大家經常遇到的問題,超過四分之三的病友平均經過4.5家醫院才能確診,有病友的確診之路竟用了44年。

目前罕見病患者需要支付70%-80%的治療費用。報告中,多位專家指出,十年來,罕見病領域的社群組織、社會關注度都有了長足的發展,支持罕見病群體的政策、法規開始湧現,但從整體上看,罕見病群體仍然處於較為邊緣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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