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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個內心的攤位,需要悉心守護與經營

街上的事物

文 葉舟

有一度,我住在一條國槐蔭蔽的小街上。它的樣子還保留著七十年代的風貌,緩慢、悠長、日光散淡。我喜歡在街上溜達,東瞧瞧,西望望,買幾個鍋盔(大餅),拎一把芹菜。這是一種類似小說的生活,充滿了市聲和油煙氣,帶著隱秘的慾望。

它背倚皋蘭山——皋蘭,乃是一種香草的名字,與蘭花同科。如蘭之城,就是「蘭州」一名的由來——距黃河也不過才二里多路。在寫下這行文字時,滿街的槐花開了,那種暗淡的清香又符合詩歌的身份,有來路,但不需要追問。因為,一首真正的詩是拒絕剖析,經不起踏勘與究問的。它應該是一團渾圓的氣息,撲面襲來,養人性情。

在小街的一角,有一個調料攤子。

三輪車的蓋板上,擺滿了幾十隻瓶瓶罐罐,裡頭約略有花椒、大料、肉桂、小茴香、丁香、白鬍椒、木香、陳皮、白芷、薑片、白果、甘草和肉蔻,等等。這些名目,使人彷彿能窺見一座萬物生長的植物園,一片葳蕤的土地,迎向四季。攤主是個四十齣頭的人,經年坐在凳子上,抽煙喝茶,打望著過往的行人,表情木訥,不苟言笑。說實話,我從未見過有人在他手上稱過哪怕半兩三錢的調料,似乎他從沒開過張,但也不見他發急,去做別的什麼營生糊口。每次路遇,我總心裡一墮,很為他捏一把汗。有一年臘月里,我心血來潮地想煮一斤羊肉,便按著菜譜上的說明,在他那裡買了一兩小茴香。料沒有用完,後來也不知所終,但替他開張過一次,見面總要點點頭,各自閉住嘴巴。

早起時,他支妥攤位,將各色調料盒一一打開,擺定後,自己泥塑在一畔。傍晚收工了,他又挨個兒擰起來,騎行回家。我不了解他的家境,只知道他是調味品的主人,出售香料。殘酷的是,他的那些雜亂的香料,還抵不上周圍賣創可貼、內衣內褲、隴西臘肉、醬醋店、裁縫鋪子、彩票店和麻辣串的生意紅火。落雨時,他會支起一把大傘,護緊調料盒;日光沸騰時,各色調料會泛起奇異的光澤,像燉著一鍋生活的內容。

現在,我似乎明白了。

事實上,我們每一個詩歌寫作者,都有一個內心的攤位,需要悉心去守護,去經營,去秘密的保有。詩歌,不再是日常必需的鹽,亦不再是沾滿露水的大路菜;它只是一條修身的秘徑,一種催問性靈的香料,不分寒暑,無論短長。在這樣一個逼仄的時代,詩歌僅是一種奇蹟的香草,卻不再有身世和譜系。

但,鹽是什麼?

惟有上帝他老人家,才斗膽說:「我是你們中間的鹽。」

編輯 張海龍 雷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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