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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簡明被調查

在安邦保險被接管後,另外一家神秘商業帝國中國華信也即將面臨相似的命運。

2018年3月第一天,《財新》發表文章稱:葉簡明近期被有關部門調查,其一手締造的神秘商業帝國中國華信到了「接受檢驗的時刻」。

3月1日,據財新網報道,中國華信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創始人葉簡明被調查。40歲的葉簡明曾在最短時間內將中國華信打造成一家財富500強公司,成為商業世界裡的年輕巨人。2017年7月26日,華信連續第四年進入《財富》雜誌世界500強榜單,以437億美元營業收入位列第222位,較上年上升七位。

「公司深讀」多次致電華信國際副總經理、董秘孫為民以求證消息,均未能接通。

華信集團官網介紹,其擁有兩大管理集團公司、七家一級投資公司和A股上市公司,員工近3萬人。

受葉簡明被調查消息影響,華信旗下多家上市公司大跌。由華信旗下上海華信國際集團控股的A股上市公司華信國際盤中一度跌停,截止發稿大跌8.16%。華信系旗下港股上市公司更是暴跌,大生農業金融一度大跌75%,截至發稿跌65.22%,華信金融投資跌27.85。

大生農業金融董事長為蘭華升,其亦為中國華信獨立董事。華信金融投資為中國華信港股控股子公司。華信系三家關聯上市公司股價暴跌合計市值蒸發近40億元人民幣。

公開資料顯示,葉簡明出生於1977年,曾就讀於南平市建甌一中。早期曾在建甌縣與人一起創業。2005年9月,葉簡明在福州創建福建華信控股公司,經營金融業務。2009年,葉簡明將華信總部遷到上海,華信的生意依然以大宗商品貿易為主。

2013年,葉簡明在捷克設立中國華信歐洲總部(華信第二總部)。葉簡明抓住國有企業改革、國家投資帶動需求及鼓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三大政策機遇帶領中國華信進入世界500強。

之後,華信的營業收入節節攀升,2017年,華信的營收達到437億美元,在《財富》500強榜單上列222。葉簡明的身價也隨之上漲。據公開資料顯示,葉簡明身價已經高達2600多億元。

而華信最引人注目的投資,是去年收購俄羅斯國家石油公司。2017年9月8日,全球資源貿易巨頭瑞士嘉能可(Glencore)公告,將其與卡達主權基金共同持有的俄羅斯國家石油公司(下稱俄油)14.16%股權轉讓給中國華信,交易對價約91億美元。華信一躍成為僅次於俄羅斯政府(通過控股公司Rosneftegaz持股50%)和BP(持股19.75%)的俄油第三大股東。

在完成收購俄油股份後,中國華信在其官網上刊登了一篇其董事會主席葉簡明的文章,題為《「盛夏」與「嚴冬」僅一步之遙》。在文章中,葉簡明首次披露華信發展史,並表示絕不重蹈胡雪岩的覆轍。

圖來源:《財新》

文章長度超過25000字,堪比某些工作報告。文章作者曾兩次面對面採訪葉簡明,也極盡能事渲染了葉簡明的神秘與做派,如——

第一次坐在財新記者面前的葉簡明,多數時間像石像一樣面無表情。在周圍金黃色的建築基調中,他腳上的素色僧鞋格外顯眼。

又如——

上海徐匯區辛耕路58號晶苑小區,葉簡明的會所,每隔三五步就會出現一位佩戴著對講耳機的工作人員,把客人領往下一處。他們多是打扮得體、面孔明艷的年輕女郎。

上海徐匯區興國路111號,中國華信能源有限公司(下稱華信)總部,「主席樓」的一樓像縮小版的人民大會堂,華信董事局執行董事李勇和數位董事、總監,陪同財新記者在這裡等待董事局主席葉簡明的出現。穿制服的工作人員不時上前低聲通報「主席」的行止,增添了這場會面的儀式感。

葉簡明讓人倍感神秘,核心原因在於: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多年時間裡,把「中國華信」 打造成一家財富500強公司的,而且,這家公司所做的,不是金融就是石油等這些一般人無法輕易做成的「大生意」。

神秘人物

《財新》的文章洋洋洒洒,充滿大量細節,記者們的調查與資料梳理能力值得點贊。但這麼長的文章,很不適合當下讀者快速閱讀的需要。

我們依據《財新》的報道,以及中國華信官網上的部分內容,先為大家弄清楚葉簡明個人的「履歷」。

葉建明時代——

就讀於福建南平建甌一中。

重點之一:據說,學習成績不咋樣。

2002年,成立「新葉」公司,主營:衛生用品、生化微肥、木竹業加工和消防器材經營部。

重點之二:消防器材。

2004年,參加首屆「南平市十大青年傑出企業家」評選,但落選。

重點之三:《福建之窗》,介紹背景時稱葉建明「大專文化,高級經濟師,現任福建省巨力實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裁」。

葉洪鳴時代——

2005年9月,福建華信控股公司在福州成立,主營業務為「金融」。

重點之四:公司位於福建省防控指揮中心7層。請聯繫前文「重點之二」。

葉簡明時代——

2009年,上海華信成立,主營業務:大宗商品貿易。

關於名字,葉簡明對《財新》記者這麼說:在他1999年去香港之前,葉建明和葉洪鳴一個是真名,一個是別名;到港後一直稱葉簡明,從未叫過葉油明,「到香港之後,國內的戶口就沒了,只有身份證」。

華信官網顯示,葉簡明的國籍為中國香港。他還有上海、湖南吉首兩個戶籍,相關文件顯示,他生於1977年2月23日,而非華信官方公告的1977年6月5日。

從上述調查看來,葉簡明的個人身份也真是夠「七十二變」的。名字且不說了,連生日都不準確,這是要鬧哪樣?

葉簡明治下的華信發展成為世界500強後,很多輿論質疑他的出身。對此,葉簡明通過華信官網說——我並不是葉選寧少將兒子,也不是葉劍英元帥孫子。

重點之四:蹊蹺的是落款時間:2002年6月11日。那個時候,他的「新葉」才冒芽。

葉簡明模式:經濟共同體

財新的文章披露了葉簡明發明的新概念:經濟共同體

根據報道內容,經濟共同體可以理解為:不同的人待著資源、資金或者公司,與葉簡明的公司形成互相參股的公司群,這些公司既可以獨立經營,又為了共同的目的而協作。

一位前華信高層管理者這樣解釋——經濟共同體除華信外,還包括中能、大生、世平、巨力、五洲、益電等系列,它們雖為外圍企業,但對華信舉足輕重。為了獲得金融市場的支持,外圍必須要有一些企業作為上下游支撐,這些企業之間互相參股和擔保,也互為貿易上下游。

錢從哪裡來?

文章披露了上海華信炫目的營業收入:2009年到2016年,上海華信的營業收入分別為3.35億元、38.07億元、126.91億元、303.5億元、1026.59億元、1771億元、2065.89億元、2472.55億元,七年內增長了700多倍,占整個華信營收的比例也從2012年的22.4%持續躍升至2015年的78.5%。

營業收入從哪裡來?文章中的一個鏈條基本解釋了貿易中流水做大的「原理」:上游(比如擁有石油的更大的商家)→ A→B→C→ 下游(比如煉化企業),A、B、C都是華信或者外圍公司,這樣它們的流水都會做大。由於支持是互相的,華信自然也就迅速做大了。

公司營業額多了,就可以從銀行那裡通過信用證套取資金。《財新》說:通過信用證套現,獲取比高利貸成本低的短期融資,套現資金用於貿易和房地產。葉簡明本人對此也沒有否認,只是說:「民企最困難的是融資,起初大家沒別的辦法。」

複雜的人脈

跟中國所有的成功的企業家一樣,葉簡明也為自己羅織了大量的人脈資源——

一類是周林和張奇這樣的「江湖人士」。他們是華信經濟共同體的組成部分,帶著各自的資源加入華信,又管理者自己的公司,和華信形成緊密的關係。自稱「江湖出身,有些事適合我做」的張奇又充當著「外交部長」的角色。2012年,華信借殼安徽華星,但早在此前一年,張奇就拜訪了合肥市主要領導。「當時上市公司的殼資源,不到副省長級別,誰說了也不算。」張奇自稱。

一類是蔣春余這樣有官方身份色彩的人。2012年,葉簡明請退休的武警上海總隊原副政委、武警上海政治學院原院長蔣春余擔任黨委書記。蔣春余稱,武警執行任務地方化,他在地方有資源優勢,組織、宣傳、紀檢、保衛,都比較通,「如果你人頭不熟,對接會慢些。」

一類是從國有企業等處來的專業人員。報道稱,包括陳秋途在內的數位高管,都是畢業於福建地方院校的財會專業。從2010年起,原中石化地方企業的一些員工也逐漸加入華信。一批石油、金融等國際化程度較高行業的央企「局級」幹部,也在2015年後作為高級人才被葉簡明挖來,或者許以高薪,或者參考共同體外圍公司模式,高級人才與華信成立合資公司,收益分成。如: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原副總裁吳紅兵;招商銀行總行公司銀行部總經理、上海浦東發展銀行副行長姜明生;浦發銀行總行財富管理部總經理於志良,等等。

一類是有軍方經歷的人,如中央軍委辦公廳原副軍職軍官王宏源,任中國華信顧問中心秘書長,報道稱:籍貫浙江義烏的王通過鄉誼和戰友關係,運作了一批將軍成為華信的顧問。王也是把華信介紹給有軍色彩的石油貿易公司珠海振戎的關鍵人物。

還有一類,則是國際性人物。華信下屬中華能源基金委員會秘書長何志平,就被認為是國際性人物,他曾任香港民政事務局局長。

何志平已於2017年11月18日在紐約被捕,原由是涉嫌以慈善捐款名義向烏干達、查德兩國政府高官行賄數百萬美元。

為何被調查?

《財新》的兩萬字長文並沒有指明葉簡明因為什麼被調查,僅說:財新調查獲知,葉簡明近期已被有關部門調查。

《財新》說,2017年9月,因為十二屆全國人大教育科學文化衛生委員會原副主任委員、曾在安徽和甘肅擔任省長和省委書記的王三運落馬,葉簡明被「請去說明情況」。當然,這一次葉簡明並沒有「失去自由」。

根據《財新》的報道,華信的信用證貿易融資,其貿易對手大多是自己的關聯公司和經濟共同體企業,通過不斷左手倒右手的做流水。這種做法常隱藏著虛假貿易、虛開增值稅發票的操作。

猜測葉簡明因何被調查沒有意義。隨著調查的進展,一切都會逐漸顯露。葉簡明被調查的消息披露後,上市公司華信國際(002018.SZ)一度逼近跌停,公告撇開與葉簡明關係後,下午開盤跌幅仍在-5%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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