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慢，《挾彈游騎圖》慢的好愜意

文史 03-02

國寶檔案

【名稱】挾彈游騎圖

【年代】元代

【作者】趙雍

【簡介】圖軸，紙本，設色，縱：109cm，橫：46.3cm。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挾彈游騎圖》局部一

一、

晌午時分，一位唐朝官員，騎在馬上悠閑的左顧右盼。他手執彈弓，身著紅色朝服，馬也漫無目的的走著。官員不經意間，看到了樹上的什麼，便扭著脖子盯著樹。

有人說，如果心裡煩躁，不妨細看此畫，兩三分鐘後就能平靜下來。

那時候的生活很慢，漢人被蒙古壓迫統治，「第五等人」趙孟頫不得志，便寄情於藝術當中。作為他的孩子趙雍，自然也是遠離朝堂，因為那不是自己的世界。也正是筆墨之中，婆娑世界的百態意趣才能得以呈現。

大凡看到這幅畫，會看到騎馬的人，紅白相配的衣著，線條流暢，色彩典雅秀麗。馬頭超前，人往後看，又很是協調，動態十足。倘若人和馬都往前看，頓時就跳脫了。同樣，樹上沒有鳥，但鬱鬱蔥蔥，或許他聽到了鳥聲而回頭，亦或許他想到了什麼……

在趙雍艷而不俗、濃淡相宜的色彩世界裡，畫中的人在凝望著樹，而這一刻被畫外的人凝望了671年。

《挾彈游騎圖》局部二

二、

探討一個有趣的問題，《挾彈游騎圖》的畫中人為什麼騎著馬？

「騎」字，是由「馬」和「奇」組成的會意字，「奇」字古義為「異」和「大」，作為量詞與「偶」相反，而「偶」就是俗的意思。《後漢書·獨行列傳》中對獨行之士的描繪為歷代文人推崇。更早的看，遠古時期的馬也是以多數出現，或被組成騎兵團參戰，或作為天子貴族出行的馬車，孔穎達《左傳正義》說至六國時始有單騎。所以，不同凡俗之人才能騎馬獨行，「千里走單騎」的關羽就是一例。趙雍把自己畫成唐代騎馬的獨行之士，正是一種內心獨白：因為秉持道義，所以具有一意孤行的高傲，甚至勇氣。

另一說，和趙雍的父親趙孟頫有關。趙孟頫曾經畫過《人騎圖》，次子趙雍在這幅畫的題跋中說這匹馬吃的是與三品官俸相等的精美飼料，裝飾的是價值千金的轡環。誰能給它解脫束縛的韁繩，讓他回歸「汧渭中間」縱情奔跑呢?趙雍詩中提到的「汧渭之間」指的是周孝王牧馬的地方。

趙孟頫畫中的趙雍部分跋文

另一個和馬有關的地名「渥窪」在此畫題跋中也頻繁出現，該典故出自《史記·樂書》，漢武帝時期龍種的馬都產於渥窪。傳說春秋時期的伯樂過渥窪識得神馬，唐人杜甫也有「渥窪汗血種，天上麒麟兒」之句。趙孟頫是宋太祖的第11世孫，題跋的人都是以這個典故暗示畫中的馬和趙孟頫都是龍種，龍馬不是凡馬，天子之後也不是凡人。

《挾彈游騎圖》局部三

趙雍的題跋正是以說馬來暗喻自己父親。學者趙華《趙孟頫同知濟南考》一文也認為《人騎圖》是趙孟頫的自畫像，他將趙孟頫侄兒趙由辰的題跋和1295年趙孟頫好友戴表元的《史廉訪自濟南來江東，時趙子昂同知府事，畫其所乘玉鼻騂以為贈》二首對比，認為戴表元描繪的一身「唐妝」的趙孟頫就是畫中這樣，而這匹馬也就是趙孟頫的騎乘玉鼻騂。同理，據吳斌先生考證，《挾彈游騎圖》也是趙孟頫兒子趙雍的自畫像。父子二人都在畫自己的畫里扮成唐人，這種藝術的復古風潮背後正是對古人道德的推崇。

也正是如此性情，畫中唐人騎著馬，尊貴的走在鄉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