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開年最佳，卻根本找不到排片

2月內地票房突破100億，刷新世界紀錄。

春節檔的熱度漸漸消退。

三月初的外語片大潮還沒湧入，大家也都忙著開工無心看電影。

在這冷清的檔期，有一部好片，悄悄上映——

愛在記憶消逝前

The Leisure Seeker

這是去年威尼斯金熊獎的提名作品。

從大年初八上映到現在，一周的累計票房卻只有四百多萬，排片僅0.58%。

豆瓣口碑高達8.2，好於89%的愛情片，但評分人數不過五千人。

兩位主角都是影帝影后級別的人物。

海倫·米倫，女王專業戶。

包攬戛納、威尼斯、奧斯卡、艾美獎最佳女主；

唐納德·薩瑟蘭，影史活化石，中國人民的朋友，出演過馮小剛的《大腕》。

剛被授予奧斯卡終生成就獎。

兩人飾演的約翰和艾拉，是對相愛了一輩子的夫妻。

愛情最大的敵人是，衰老和死亡。

當我們老了，頭髮花白、步履蹣跚、記憶消退，甚至大小便失禁，是否還能夠一如既往地深愛著對方？

這部影片告訴我們，可以。

人到老年，身不由己。

約翰患了阿茲海默症，記憶時有時無。

妻子艾拉也癌症晚期，日子所剩不多。

預想一下他們的未來：

艾拉將卧病在床，全身插滿管子，進行無謂的最後治療；

妻子死後，約翰生活將無法自理，記憶衰退也愈發嚴重，最後忘記妻子、忘記兒女，在一片空白中離開人世。

正因為不想擁有如此悲傷的結局，老夫妻倆決定來一場最後的「蜜月之旅」。

他們沒有提前告知兒女，也不透露自己的行蹤，拋下一切，開著閑置多年的老房車，就這麼說走就走。

兒女們急得直跳腳，差點就要報警尋人；而老夫妻倆，則開開心心享受著二人世界。

浪漫得宛如一場私奔。

他們一路南下，目的地是海明威的故居。

約翰是海明威的骨灰級死忠粉，倆人十幾年前就規劃著要一起去海明威的故居看看，結果擱置了十幾年，現在總算能任性一回。

明媚而溫暖的陽光掩蓋了死亡的氣息，兩人彷彿回到了青春時代，細數著過往的點點滴滴……

影片中，兩位老戲骨的表演幾乎是無可挑剔。

他們的嬉笑怒罵，對視時眼中的深情和不舍，哪怕抽掉所有的戲劇設置，也依然令人感動。

約翰記憶退化越來越嚴重，有一回忘了老婆還在外面，自己開車走了。

艾拉乘著別人的車追趕，約翰還一臉不開心：

你為什麼要坐別人的摩托車！！

艾拉：mmp。

老頭明明已經連子女的名字都記不清，卻執拗地計較著艾拉的第一任男朋友。

甚至端著槍，就要去養老院砸場，剛得不行！

約翰和女兒打電話，張口叫了一聲「小南瓜」，惹得女兒差點哭出聲：

八歲以後，您就沒有這麼叫過我了。

每天晚上，艾拉都會通過放幻燈片的方式，幫助約翰尋找記憶。

約翰年輕時候是個文學老師，老年痴呆了也照樣學究。

每逢吃飯都要拉著服務員滔滔不絕地誇海明威，聊得對方一臉懵逼；

路上遭遇小流氓打劫，他第一句話居然是：

你這句話語法有問題。

艾拉端著獵槍把小流氓趕跑，約翰還不忘叮囑：

我建議你們去報個夜校補習一下，以後前途無量的！

明明是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倆人卻恩愛膩歪得跟熱戀時候一樣。

走路得挽著手，睡覺要抱一起。

有一次他們去酒店住宿，前台說便宜的房型只剩下雙床標間了，艾拉一口拒絕：

不行！我倆必須睡一張床！

於是花高價住了個豪華套間。

最令人羨慕的是，倆人那麼大的年紀，居然還能夠有性生活！

不帶色情味道，反而浪漫得不像話。

當然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

因為神志越來越模糊，約翰一不小心就把年輕時的風流韻事說漏了嘴。

原來艾拉懷二胎的時候，他曾跟隔壁鄰居有過一腿。

氣得艾拉當場就把約翰丟進了附近的養老院，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床位。

等半夜氣消了，又把約翰拎了回來：

真不知道是我太賤（bitch）還是你太渣（son of bitch）。

人生走到盡頭，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

這些趣味的小細節，既幽默可愛，又令人感動。

有一次，約翰不見了，當艾拉找到他的時候哭著說：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一刻都不能浪費。

後來，艾拉病重暈倒被送進醫院，約翰找不到她。團聚後，他抱著妻子：

答應我，絕對不要丟下我。

倆人相伴了一輩子，誰都不能讓他們分開。

死神也不可以。

於是，當艾拉知道死期將至的時候，她往約翰和自己的水裡倒了過量的安眠藥。

她穿戴整齊，畫上精美的妝容，和丈夫緊緊相擁，一起迎接旅程的終點……

就像片子的中文譯名一樣，《愛在記憶消逝前》，他們通過死亡的方式，把愛情定格成美好的樣子。

這是悲傷的結局，卻也是最完滿的結局。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而我能想到最殘酷的事，是看著你漸漸死去。

過往美好的回憶，會一點一滴被臨終前的悲傷和痛苦消磨殆盡；

而人花一輩子建立起的尊嚴，也將在意識模糊、無自理能力的醜態中日漸坍塌。

約翰曾在意識清醒時對艾拉說：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請把槍口對準我，把我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然後告訴我該怎麼做……

是儘可能地延長壽命，還是保留最後的尊嚴，這是一個極富爭議的話題。

在哈內克的《愛》中，丈夫悶死了中風癱瘓的妻子；

在韓國電影《我愛你》中，丈夫和絕症的妻子放煤氣自殺。

香玉也記得，在我奶奶生命最後的日子裡，爺爺每天陪伴在床邊以淚洗面。他說：

老婆子，你走吧，不要熬著了，不要再忍受那麼多痛苦。

他眼睜睜看著心疼了一輩子的愛人被病痛折磨、日漸消瘦憔悴，卻無能為力。

再多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在沉重的死亡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如果到了那一天，你會把我丟下一個人嗎？

不捨得離開你，也不捨得帶你走，我該如何選擇？

所以香玉推薦所有人去看這部電影，不管是熱戀期的情侶，還是結婚多年的夫妻，去真真切切感受一下愛情的分量。

或者是像我一樣的單身人士，看完會強烈地想談戀愛。

找一個人，愛一輩子。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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