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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仙山下虹橋上,走進歐陽修的一首小詞

很抱歉,我沒有想要過藏書一萬卷、集錄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卷、琴一張、棋一局、酒一壺,然後老於此五物之間。等我老了,我不想一個人和這五樣物品度過。我只想要一個人和另一個人。

歐陽修,晚號六一居士。

他想要返于田廬之中,不想要世事和聲名。他為官車、官服、符信、印綬勞累了太多年。他希望將生命剩餘時間全用在這五樣物品上,安逸又沒有禍患。

他沒有添上一筆,說還有三五知己好友。多一個人,只是多一重生活的幻覺。在他老去的時間裡,他何苦還要對別人推心置腹,人不過是過眼煙雲。還不如琴棋書畫和一壺酒更真實、更不是幻想。

我們這個年代,再也沒有一個歐陽修了。我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想選的都是人,於是我們還在拼湊著、匆匆趕來相逢,為我們老了以後能有一些有「來歷」的朋友。

晚來,風雨中能同舟的,可能還真的不是人。

當我來到鉛山縣葛仙山鄉的虹橋上,看到六一館的存在,在這個看似美麗而已的村莊,卻是歐陽修第35代後裔居住地。看到位於離它不遠處,還有歐陽宗祠和家風家訓館裡千百年留下來的歐陽家訓。即使沒有漸漸愛上這個地方,也還是立刻有一點好感的。

門前門後都貼著歐陽家訓的村莊里,兜兜轉轉的都是歐陽修的後人。那後人也不是高級知識分子,相反充滿了俗世鄉村日常生活的普通。

沒有人和人之間衝突的價值,沒有情的厚薄,也不具備交際的天分。村裡的人身上並沒有歐陽修的影子,我反倒覺得他們很像是他的藏書,他的琴,他的棋……像是他寫過的一首小詞。也因此,我在這個小村莊,沒有感受到太複雜的精神。

雞犬、小巷、蓬頭稚子、雨中、古石橋、青苔,溪水環繞,婦女以針線為筆,低頭將一家人的衣服縫補得乾乾淨淨,而歐陽修的一言一行就在她們穿針引線的祥和之中。

村莊的男子,坐靠竹籬小牆,以酒為墨,逢到節慶所有人歸來便開心地閑聊和飲酒,那今朝明日的文章何嘗不是在一壺壺的酒里。

江西是歐陽修的故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他,四歲而孤、家貧無資。但他晝夜讀書、廢寢忘食,他的苦讀他的「惟讀書是務」也是古代勤學勵志的典故。承襲南唐餘風,其詞深婉清麗。

關於賞花釣魚,他寫道:終闕晨霞照霧開,輕塵不動翠華來。關於琵琶戲,他寫道:不見啄木鳥,但聞啄木聲。啄木飛從何處來,林空山靜啄愈響。十歲嬌兒彈啄木……此兒次曲翁家無。

關於幽谷晚飲,他寫道:山色已可愛,泉聲難久聽。

人的氣質,是有因果鏈的。葛仙山下的虹橋上,這裡的人真幸福,他們的精神上有一個標杆式的人物,得以因這標杆式的人物的言傳身教形成一個家風。

綿延不絕的平淡,綿延不絕的風物,綿延不絕的成仙成道的境界。

歐陽修的後人安居在江西各地,以各地活龍活現的生活形式,銘記著這位家族祖先。以家族大人物為歷史知覺,以所處之地來承載和嫁接。於是在葛仙山這著名的道教名山山腳,結出另一番碩果。

就像歐陽修的詩中,他和許道人幾番相識,稱之:綠髮方瞳瘦骨輕,飄然乘鶴去吹笙。群齋獨坐風生竹,疑是疑登長嘯聲。又《贈潘道士》:寄語彈琴潘道士,雨中尋得越江吟。

即使歐陽修和他的道人朋友,都已經離開了,也無法再繼續相識和相贈。虹橋上人,卻又可以和葛仙山上的道人繼續相逢。也就增添了一個投射,一份意義,一段無限接近。

無限接近歐陽修的故事和遭逢,可終究只是讓人從村中六一居的歐陽修畫像上看到一個影子。終究不是他。我想,歐陽修是精打細算過的,醉與醒也好,政治抱負與人生理想也好,他早就想好了。

他的後人是單純的。他們總是無法像歐陽修般竭盡忠誠,寫下不朽文學作品,擁有堅定的信念。

就像歐陽修晚年一身道服、羽衣鶴氅,安閑、恬淡地隱居,他是由深入淺地,等待著理想的結局。而他虹橋上的後人,沒有經過深淺,就已經實現了。

肯定不是什麼機緣巧合,不是什麼好運氣而已,而是歐陽修用一輩子為後人求下的。

虹橋上人的確是擁有了天時地利人和。

幾乎是所有條件最接近滿分的一個地方,平淡、雋永。內心的山高水闊,表面上的小橋流水。

真要談到虹橋上,最葆有的歐陽修的某一首詩的風韻,應該正是《生查子》詩的深情: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很難吧,能讓歐陽修滿是書香的眼睛,為情所困。那個人那個時機那個場合都不容易找。

這麼難找,虹橋上卻有。這裡的人和歐陽修如影隨形,但他們沒有雜念。而這個社會也真好,你根本不用擔心這小村莊的生活會有讓天塌下來的禍事。

不像某一處風景有很多鮮艷的顏色,這裡的風景卻是會褪色的。褪到那種讓你記得你曾經走過,你又要繼續向前走的感傷,褪到像第一次發現它時的探索。

一連來過好幾次,坐在六一居里。而六一居是我們三清媚的寫作營。

總有愛寫作的女子,一來到這裡,最先就在問,歐陽修寫下的愛情詩篇。是「亂紅飛過鞦韆去」,是「隨風逐雨常來往」?是與詩中愛情不一樣的,葛仙山下、道士下山的道。

這是我的感受,也許一個心靈更偉大更達觀的人,會看到更無憂無界的神仙境界。我卻以為這裡是關於人、關於道,關於幾念之間的。

馥郁芬芳,塵世凡間,虹橋上,它顯然是歐陽修的一種語境,一個觀念。

樂途專欄作家:楊怡發布時間:2018.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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