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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菊 老家的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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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秋菊

今年過年沒有回家。大年初九,父親託人把熏制好的臘肉交到了我手上,黑不溜秋的一大堆,我和愛人犯了愁。

川東老家吃肉,不管是臘肉還是新鮮的,都喜歡把皮燒一遍,燒的時候火侯掌握很重要,火不能太大,但是一定要過皮,這樣吃時候才沒有豬毛的那個腥味。我們家裡能用的道具都用上了,牆角扒拉了一個碳火的燒烤爐,搭雞窩時候剩下的幾塊木頭這時候也派上了用場。沒有火鉗,用鐵絲彎了一個簡易的勾,燒過皮後,一陣洗刷刷洗刷刷,黑黑的傢伙,還原了本來的面目。

收拾完畢,掛在陽台通風處晾乾水分後,就可以化整為零裝冰箱了。過幾天嘴饞的時候,拿出來煮熟,切片切塊備用。去地里扯幾根蒜苗,拍幾刀切成段,或者青海椒切絲切塊,或者老家帶的榨菜切碎,也可以土豆切片,這些都是炒臘肉最好的夥伴。切好的肉下鍋,炒出油後,加上喜歡的配菜,不加鹽不加味精,滿滿一盤端上桌,一家人吃得心滿意足。

吃「菜板肉」也是一種樂趣,顧名思義,就是吃還在菜板上正在切的肉。煮好的臘肉,稍稍放涼後,一下刀,撲鼻的肉香強烈的衝擊著拿刀的人,會情不自禁的拿起一塊先放嘴裡,享受肥肉入口化渣的快感和廋肉回香的滿足。聞著味兒,家裡的大饞貓小饞貓也會央求嘗一口。這個吃法也是臘肉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啦,選肥瘦相宜的一塊肉煮好,切片,不需要炒,直接上桌,干海椒面都不需要沾,直接入口,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日子好了,吃的花樣層出不窮,但,年年還是忘不了老家臘肉的誘惑。

母親去世以後,我們家已經很多年不餵豬了。但是每到冬天,父親便會早早打電話,問我,今年要多少肉?要豬的哪部分?大腿肉還豬腳?要排骨還是肥的?豬頭肉要不要……只要說「哎呀,反正吃得也不多,今年你就不那麼辛苦弄了嘛」,他就會不高興。只要說「我要哪些哪些......」他就像得了聖旨一樣,開始四處張羅,哪家的豬多久殺,哪家的豬太肥不行,哪家的豬餵過飼料不行,就連腌制臘肉的鹽巴都提前準備好。 從買、腌、熏到裝箱,從不假手他人。所以不管回家裝滿後備箱的,還是託人給我捎來的,出自我父親手的臘肉從來沒有砸他的招牌。

兒時的記憶中,過年腌制的臘肉,掛在那裡,是貧下中農一年的葷菜。不過年不過節,孩子們是不會指望能吃上肉的。沒有冰箱,那些肉從臘月就一直掛著,天天享受著煙火的繚繞。腌過鹽的它們是不會壞的,但是要防止房樑上的小偷(老鼠)。我們天天吃著碗里的土豆和素菜,眼睛卻盯著那些肉,心裡想的也是吞下它們的滋味。某天家裡有客人或者過節,那一餐碗里是有肉的,我們流著口水看著母親洗肉、切肉、炒肉,運氣好的時候趁母親去拿盤子的時候,還可以偷一塊「菜板肉」悄悄塞進嘴裡。肉起鍋後,巴不得把自己碗里的飯倒鍋里去打個滾兒,那樣自己的飯也有肉香啦!

清明過後,雨水豐沛,家家戶戶開始插秧,為了趕時間,一般輪流幫忙,十幾個人今天在你家,明天在我家,幾畝田一天就能完成。此刻,誰家的桌上還有臘月制的香腸和豬內臟熏制後擺的拼盤,大家都覺得好贊,心裡都會說,這家的主婦會過日子。

老祖宗留下的臘肉製作過程並不神秘。自家餵養的豬養到陰曆的冬月臘月,宰殺後,去掉內臟,割成需要的塊狀。古法腌制,只要用一個大缸,加上鹽巴,一層肉一層鹽,蓋上蓋子,防止灰塵,七天後,已經入味兒。用棕樹的葉子扭成一個結,穿過每一塊肉提前戳好的小洞,打個結,按照高矮胖瘦的順序挨著掛在火塘上面的橫樑上。

重要過程就是熏制。煙熏時候燃燒的柴火也有講究,老人說,柏樹的樹丫燃燒後的煙熏出的味道最正,臘肉有一股淡淡柏樹丫的香味。傳統的熏制,不用刻意去急火煙熏,得慢慢來。冬天本來就冷,老人們閑下來會圍火取暖拉家常,這時候就在熏了。又或者每日三餐做飯的時候,鍋里米湯、炒菜冒出的熱氣,和火塘里柴火升騰的煙霧扭結在一起後便繚繞在臘肉四周,久久不散。幾經徘徊,煙氣止不住升騰,穿房而去。於是,古老的村莊幸福裊裊、炊煙四起……

聽母親說,姐姐小時候是我們家的泄密者,家裡只要來客人,就會拉著人家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喲,我們家的臘肉放哪裡的。」說了還不算,還拉著人家去廚房的火塘邊看。剛會數數的她還要數給人家看到底是幾塊。

臘月里的小偷也讓人記憶猶新,他們專門偷臘肉、香腸。人家剛掛上火塘上邊的架子沒有幾天,一夜醒來,被洗劫一空,一個都不剩。一家人痛哭流涕,過年都沒有肉吃啦,咋辦喲,一年的葷菜沒有了,咋辦哦?如果某天某家被偷後,還剩下了最大的一塊,孤零零的掛在那裡,會被街坊鄰居津津樂道半個月,會贊是有道德的小偷,讓被盜的一家人能吃這肉過年。

村裡有一個慣偷,我看見他都躲得遠遠的,可父親偏給他走得很近。我們都很氣,父親卻說,這樣他就不會偷我們家的嘛!

有一天,一大早就聽見平時相處很不錯的鄰居在罵娘,原來半夜掛好的臘肉不翼而飛,農村婦女沒有文化的那種罵比狗屎還臭。捶胸頓足、賭咒發誓,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場面大家自行腦補。過兩天,她又在罵,罵的口氣變了,指名道姓說是父親和某人乾的。後來聽其他鄰居說,她這個荒唐的結論是去問過菩薩,菩薩告訴她的……我那時候雖小,已經初顯女漢子的本能,很想擼起袖子也罵回去呢,母親說,女孩子家家,不能學罵人,更不要去理她,不然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多年後,跟父親談起這個事情,我問他,當時人家那麼厲害的罵你,你怎麼沒有反應啊?父親淡定的說,又不是我乾的,我怕啥嘛!

時間很殘忍,總是不經意剝奪了很多東西。見過燈火酒綠,嘗過山珍海味,依然抵不住家鄉的味道,依然想回到那些望著臘肉流口水的歲月。

收拾妥當,看著塞了滿滿一冰箱的臘肉,真的很想家。

作者簡介

李秋菊,女,網名蝴蝶,四川宣漢人,從警10年。喜歡閱讀,特別關注鄉土題材的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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