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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氣』與『純剛』

【太極】中國最受歡迎的太極文化類公眾號

文 | 梅墨生

編輯 | 鹿鳴

一念心清凈

巫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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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太極拳「氣」和「力」的問題,武禹襄的拳論是「尚氣者無力,養氣者純剛」,我認為通行的「尚氣者無力,養氣者純剛」這個表述是恰當的。

所謂「尚氣者無力,養氣者純剛」,是說一味地崇尚氣,反倒弱化了你的勁力。也就是說,你如果意在呼吸,意在吐納上,你的力量反倒弱化。所以,我們練習太極拳要養氣,做到「養氣者純剛」。武禹襄在這裡強調的是「養氣」。

孟子說:「氣以直養而無害。」「養我浩然之氣。」太極拳也強調的是養氣,只有內氣養足了,才能達到純剛的地步。對於太極拳,人們一直認為它是柔拳,是柔軟的,實際上太極拳是「內固精神,外示安逸」,它是外柔內剛的,所以說「養氣者純剛」。

我們一定要認識到太極拳是外柔內剛的拳種,這樣才不會誤解太極拳,也就不會誤解「養氣者純剛」這句話。太極拳是通過養氣而達到純剛。楊澄甫也說過,太極拳是「如綿裹鐵」,這體現了太極拳「外示柔軟,內含堅剛」的性質,這樣才體現出太極拳陰陽、剛柔的混合一體,所謂「養氣者純剛」是說,你真正養成了周身一家的內氣,這時你就是純剛之體了。太極拳的練習是以柔軟求堅剛,這個堅剛能夠無堅不摧。也就是說,太極拳是有心求柔軟,無意成堅剛,在柔軟中最後積柔成剛。

對這句話,我們要聯繫上下文來理解,武禹襄說:「動牽往來氣貼背,斂入脊骨,要靜,內固精神,外示安逸,邁步如貓行,運勁如抽絲。全身意在蓄神,不在氣,在氣則滯。尚氣者無力,養氣者純剛。氣如車輪,腰如車軸。」這裡的「不在氣」,是說不能把意念放在呼吸上,不能放在力的表現上。太極拳追求的是無力中的力。氣和力相關聯,如果你注重氣,注重呼吸,那麼,你反倒沒有勁力了。

武禹襄和李亦畬的太極拳論,是對王宗岳《太極拳論》的具體化論述,如果說王宗岳《太極拳論》是總的原則,那麼武禹襄、李亦畬的拳論,就是他們自己練功的具體體會。武禹襄在拳論中實際上是在強調要靈,要圓活,不能被有形的東西所牽制,所以說「在氣則滯」,那樣就不靈活了。他認為,太極拳是個慢工,需要不斷打磨,需要蓄養,要積柔成剛,所以說「養氣者純剛」。

對積柔成剛的「剛」,要有一個正確的理解。這裡的剛,是一種整體力、混元力。這個力是以丹田為根本的,是周身一家的,只要具備這種力,才能叫「純剛」。

這個「純剛」的概念包含著老子的哲學。老子說「上善若水」,水的力量是非常大的,如排山倒海,可以摧枯拉朽,無堅不摧。但是,水的外表顯示的是柔軟,它的內里的力量卻是堅剛的。太極拳高手發人時也像排山倒海的水一樣,威力巨大,對方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量。他用的是整體力量,整體上把對方擊敗。這個力量就像洪水,像巨浪。太極拳所說的「純剛」就是這樣一種力量。這裡的「純剛」,不是表面剛硬的力,也不是肌肉的局部力,而是柔中帶剛的整體力,是筋、骨、膜出來的力。

長期的太極拳練習,能夠使自己的筋長、柔韌、富有彈力;使骨膜厚實;使骨骼堅實,骨髓充滿。太極拳要求「斂入骨髓」,這樣就能使骨髓充盈。所以,這裡的「純剛」是指人體體內筋骨的充實、飽滿和剛健。因此,太極拳是內壯的功夫。

我們理解了什麼是太極拳的「純剛」,也就明白了太極拳養的是什麼。太極拳養的是內氣,養的是以丹田為根本的內氣。道家內丹功夫認為,人體的肚臍向內是人身體的根本,上半身為天,下半身為地,肚臍為人體之根,連接著天地。所以,內氣上行、下行,最後要匯合到腰腹這個部位,也就是肚臍和命門之間。「養氣者純剛」,養的是丹田氣,也可以說是周身一家的內氣,也是筋膜之氣,而不是口鼻呼吸之氣。武禹襄說「在氣則滯」,就是說如果你注意了呼吸之氣,那麼你會氣滯、僵硬。因此,武禹襄強調「在意不在氣」,也就是不在後天氣,而在先天氣。

在練功實踐中,我們也能體會到這種長期養氣獲得的內氣飽滿的狀態,尤其在推手練習中能夠體現出來,當然,在拳架練習中也能表現出來。這是一種內勁厚實的表現。我們在練拳時,養的是內氣,不是呼吸之氣,但是,通過呼吸之氣的鍛煉,是能夠促進內氣的蓄養,能夠鍛煉先天氣。

對於「有氣者無力」,我認為可以理解為注重了呼吸之氣,反倒沒有力量了。如果練拳時候氣喘吁吁,那麼就是力量不足,甚至沒有力量的表現。只有呼吸綿綿若存,息息歸根,這樣的生命才是有力量的。「無氣者純剛」可以理解為沒有口鼻呼吸之氣,不注意呼吸之氣,才能培養出純剛的內氣和內勁。

拳論中有一句話:「不使氣流行於氣。」這裡的意思是:不使先天丹田之氣流行於後天口鼻之氣,這樣才能圓滿無缺,才能周身一家。所以,功夫練得好的人,絕不會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氣。道家還有伏氣說,就是把周身散亂的氣息收伏于丹田之中。太極拳最反對的是散亂,尤其是氣息的散亂,而是要做到周身一家,這就是所謂的「純剛」。純剛,可以說是有真正的內勁。有了內勁,外力則很難侵入,周身處處都是鼓盪的。「純剛」,是對這種太極拳內勁的形容,內氣充沛是其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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