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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一代,一代

天還沒有全亮,馬街書會上已經是人聲鼎沸了。

我不喜歡趕書會。

第一,說書是古輩子流傳下來的一種說唱,說失傳,言重了。但是說很旺盛吧,已經不是那回事了。

一代人,一代事。

咋說呢?沒有多少人再喜歡說書了,其原因也簡單,是沒有多少人喜歡聽書了。聽書者決定者說書者的市場,談文化,那是後話。

第二,俗話說,跟誰不對,喊誰趕會。這個年代趕會變成了苦差事,瞎轉悠,累死累活,沒有什麼值得享受的。轉悠半天,收穫沒有。

那些年物資貧乏,那些年就是沒吃沒喝的年代,趕會,就是圖個購物方便,還有是討個便宜。

不過,馬街書會,還是要硬著頭皮,年年都要趕書會的。

一個人,穿行在書會上。

睜大著眼睛,也不知道會尋到什麼,心裡空空的感覺。

其實,說書的盛會,帶著耳朵就足夠了。真是拿著眼睛去說事,那就聽不到你想要的了。

我在想,眼睛是不是分散了耳朵很多的注意力?

越是想這樣的傻瓜問題,到越是來勁。乾脆,站到會場的中央,閉上眼睛,還真有不一樣的感受,雖然嘈雜聲不絕於耳。

我是聽風者。

說書人就是頌風者。

風中,還儘是那年代的舊事。

——百般生涯好做 唯有說書難習 學會緊慢與遲疾 才敢出門賣藝……

我睜眼,循聲走過去,模樣是一位大姐。大姐的模樣很標緻的類型,就連坐在她的行李箱上的姿勢,都是標準的那種,上身直挺挺的,雙手上下合著,放在兩腿之間。一直靜靜的,一動不動。

從她的一幅墨鏡上,我第一感覺,她是一個盲人。

靜是盲人的屬性。

她的搭檔,也是一位盲人。

這個書會,對於他們來說,雖然只有眼前的黑,可她們心裡是光亮,那光就是她們的聲音,說唱藝術。書會,才是他們心中嚮往的聖地。

墨鏡大姐說,她來自漯河,也是河南省曲藝家協會會員,以說唱為生計。天生就看不到光亮,雙目失明。

我一直很想和她說話,可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去和她說話,是和她們這些群體該如何找到合適的話題。

甚至我想問她,她和她的搭檔是不是夫妻?還有一些混賬的問題。我又是擔心傷害到人家。

為什麼有這樣的混賬想法?

我在會場中心轉悠的一圈,我看到了好幾位的盲人說唱藝人。我特別給她們拍了照片。不是我的好奇心在作怪,是我下意識在要尋找來趕會的盲人說唱藝人,還有她們心中對說唱的喜歡,向上和對說唱藝術的想法,包括無奈。

她們不遠千里來寶豐馬街書會,來朝拜這個千年不散的書會,肯定有她們自己的不一樣想法。

我把我拍到的照片,給媒體朋友看,媒體朋友告訴我,他們要的是形象,是馬街書會的形象,是馬街高大上的那部分。

這些盲人藝人,還沒有登上大舞台的機會。不是她們的演唱能力,是她們的形象。我想不通的。他們的形象,怎麼就不高大上。

她們的聲音,是你沒有用心去感知。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我很小心的拍,我不敢靠她太近。我明明知道她們知道我在拍照,我也明明知道她會知道我的混賬想法。

盲人有天生的超感能力,用聲音,她們就能感知身邊很遠,甚至更遠的動靜。比如我在她們身旁三步,幾乎和十步是一樣的,只要她注意到你。

她們的聲感,就是他們的眼睛。

我看過一期挑戰不可能。兩名盲人選手,幾乎在完全不可能的挑戰中,靠自己肢體聲音,迅速感知到所隱藏物體的位置,那是盲人的一種屬性。

這些盲人藝人,也許不曾嘗試,可是一樣會知道我在她們面前的存在,只要我有走動聲響。我是這樣想的。

周邊的嘈雜聲,對於她們來說,是什麼的樣子,我無從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不需要這麼的雜亂,心煩的那種,不安。

我和她們看似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其實並沒有。

這也正是我所好奇的。

所以,我就盯著她們,很長時間。

大姐很靈性的,給我很靜的一種感覺。靜的我都不忍心過去打擾,但是我還是湊近,等了很久,我才拍了她照片。有點偷拍的樣子。

拍照片,並不是我的強項,特別是拍人物,我的技術更差。不是不會構圖,是表現人物方面的欠缺,技術太菜鳥了。

前不久專門參加了一次攝影培訓。

老師說,拍人像,聚焦在哪裡?

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聚焦眼睛,就會抓住人像的個性,還有人物的精氣神。

所以,我覺得,這次給盲人朋友拍照,我好像沒有了壓力,就用不著那樣的苛意了。

她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元素,樂觀,

我被她們的樂觀所感染。大家在表演的時候,我都會駐足細細的聽她們說書,很有一番味道。

自食其力,讓她們都顯得很是自信。他們的自信,倒是讓我感到有些自卑。她們是靠自己擁有的手藝,在掙錢吃飯。

各自有各自的一套世界。我們與盲人之間,也僅僅是視力的差別,被隔絕在兩個世界一樣,因此情感上的交流彷彿也被阻斷了。

我們很少會理解她們。我們表現出來的,大不了是一點同情,不過,我想,這些應該不是盲人朋友所需要的。

我們不懂白天的黑。

眼前的黑才是真正的黑。

眼見為實?

明眼人看到的就是真是的嗎?還是盲人朋友聽到的才是真是的呢?

我們在自作聰明中,在久而久之中,漸漸講這個群體給忘記了。

今天到書會上,和她們的近距離,真正讓我感悟頗多。

我在繼續尋找,頌風者和聽風人的感覺。

最普通,最廣泛,最日常的目光,她們沒有。

這些人,大都是從一出生,就不曾有過。

也好。

聽書,閉氣眼睛才能聽出個味;這裡,不是聽書人享受的閉氣眼睛聽,說書也是不需要眼睛,箇中滋味,盡在其中,也算是一種歡樂吧。所以更不需要我等瞎操心了。

我查閱馬街書會起源的傳說,十種。

唯獨沒有與盲人說唱相關的一個字。

但是,我猜想,說唱也許就是始於盲人,繼承於盲人,然後才有了說書人,這是她們的一種嚮往的生計。

墨鏡大姐就是這樣子,從小就開始了說唱生涯。

我還知道,現在書會上比較活躍的青年說唱藝人陸文娟陸淑娟雙胞胎,陸氏姐妹,最初在方城也是從師於盲人師傅。

我這樣想,說書也是這些盲人藝人一輩子的精神信仰。

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信仰,就有決心和毅力去浪費時間。

跑步也是修行。

跑步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們理論上都是無神論。

可是呢?

生活中,路神、樹神、山神、河神,多了,各路都是神仙的。

這不,元宵節,我們又是要照應燈神啦,新媳婦,當然要在這個晚上躲一躲燈神的。

但真的要上升到一個層面的話,我們什麼也沒有,我們什麼也不信。

是沒有我們信的!

人人找錢的時代,美其名曰多勞多得,讓我的內心感到總是慌裡慌張的。和這些盲人朋友比著,總是少些內心的平靜。

焦慮並不是說我不能適應這樣的節奏,或者說和這個時代不能同頻,總是覺得有點彆扭的樣子。

都在忙著掙錢。國家之間變著法子賺外匯,ZF也在天天喊著招商融資,家家戶戶也沒敢閑著,再辛苦也要掙鈔票。

到底為了什麼?

提高生活質量了!?

因此,多勞多得讓大家變得沒了知足,有錢的越來越有錢,能掙錢成了一個人超能力的符號。

豈不知道,在國外信仰上帝,上帝還讓有錢人不敢忘記,富人進入天堂比駱駝穿進針眼還難。

這是人家的法則,與我們無關。

我們一代,唯有掙錢才是正經事。

你在別人眼中的位子,就是你的財富在決定。

墨鏡大姐說,她們也不情願做社會的負擔。雖然她們也把錢看的和命一樣重要,但還要盡量自食其力。

墨鏡大姐說了,她們一部分人還有個吃飯門,盲人按摩。

畢飛宇老師的《推拿》,展示給世人的就是我們眼中的另一個世界。

讀起來,我都有好幾次落淚。

知道了《推拿》,我才有興趣寫寫盲人說唱的書會見聞。

僅此而已。

…………文章完…………

提別說明:

1.日記非紀實,分享的故事有虛構,切勿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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