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的背後，或許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歐陽修的《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中，有一語詞足以流傳千古，萬世不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是怎樣的經歷，才能讓歐陽修寫出如此令人陶醉的詞句。 正是因為有著這句不朽的名句，讓我記下了這首《玉樓春》。這首詞，歐陽修作於北宋景祐元年，也就是公元1034年，那年春三月，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滿，將要離開洛陽之時，在眾人為他餞行的宴會上寫下此詞。 那年，歐陽修還不滿二十八歲，若是仔細分析歐陽修在洛陽的日子，我不信風流儒雅的歐陽修沒有幾位紅顏知己。 天聖八年，公元1030年，歐陽修被仁宗皇帝唱十四名，位列二甲進士及第。當時任主考官的晏殊後來對人說，歐陽修之所以未能奪魁，主要是鋒芒過於顯露，眾考官欲挫其銳氣，促其成才。 宋代有「榜下擇婿」的風俗，朝中高官都喜歡在新科進士中挑選乘龍快婿。歐陽修剛一中進士，就被恩師胥偃定為自己的女婿。次年三月，歐陽修抵達洛陽，與梅堯臣、尹洙結為至交，互相切磋詩文。同年，在東武縣迎娶新娘胥氏。那段日子的歐陽修，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只可惜好景不長，新娶的胥氏夫人，在新婚不久便去世了。歐陽修直到北宋景佑三年，也就是公元1036年，被貶為夷陵縣令時，才又娶了已故宰相薛奎的二女兒。也就是說，從1031年到1036年這五年間的大多數時候，歐陽修是以喪妻的單身狗身份生活的，這段日子，正是歐陽修二十五歲到三十歲的年紀。

這段日子，歐陽修的日子又是怎麼過的呢，當時他到洛陽時，風流年少，才華四溢，而他的上司，吳越忠懿王錢俶之子、西京留守錢惟演對歐陽修就好像現代的粉絲追捧自己的偶像一樣，把他「貢」了起來。 擔心歐陽修一個人玩得不開心，甚至是連歐陽修的好友梅堯臣、尹洙等人都一併不給以任何新政事務，還公然支持他們吃喝玩樂。 有一次，歐陽修和年輕的同僚們到嵩山遊玩，玩到傍晚下起了雪。這時候，錢惟演居然派人的給他們送來了優秀的廚子和歌妓，並傳錢惟演的話說：「府衙里沒什麼事情，你們不用急著回去，只管吃好喝好玩好，留在嵩山繼續賞雪吧。」 在錢惟演這樣的上司的支持下，歐陽修有了充分的時間去琢磨詩詞創作，甚至開始研究使用古文文風來進行創作，導致後來古文的創作在宋代繁盛一時，留下了無數千古名篇。從這個角度來看，錢惟演養了這些文人，真可謂是功在千秋。 可惜後來，錢惟演政治失意，被迫離開洛陽。歐陽修的上司成了作風古板的王曙，他這樣悠閑自在的生活才無奈結束。 但在洛陽的奢華生活，不僅僅為歐陽修打下了堅實的文學基礎，更成為了歐陽修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直到他日後被貶謫的時候，還寫過：「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的詩句。 景祐元年春，不滿二十八歲的歐陽修被召回京做了館閣校勘，參與編修《崇文總目》。在自己的餞別宴會上，歐陽修滿懷深情地寫下了這首《玉樓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端起酒樽，想要把自己歸來的日期說定，但想要說出口時，面前的佳人無語滴淚，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凄哀低咽。啊，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自痴絕，這凄凄別恨之情，和那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又有什麼關係呢？ 餞別的酒宴前，莫再演唱新的一闋，清歌一曲，已讓人愁腸寸寸鬱結。啊，此時只需要把滿城牡丹看盡，你與我同游相攜。這樣我們就能少些滯重的傷感，可以淡然無憾地分離，各自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不論怎麼看，我都覺得這像是寫給他的某一位紅顏知己的。或許，正是錢惟演給他準備的歌妓之一，或許，這個女子本也是官宦世家，懂得琴棋書畫，無奈家道中落，只能委身教坊，但卻和風雅的歐陽修惺惺相惜，一見如故。 但礙於兩人的身份地位，兩人只能是知己紅顏，而不能多邁一步，在那個禮教大於天的年代，若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為，怎麼能納歌妓在家。於是只能默默相守相伴，卻沒料到兩人相伴的時間如此短暫，僅僅兩三年後，歐陽修便得離開洛陽，而這女子卻得繼續留在洛陽的教坊之中。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歐陽修只能在離別的時候，滿懷無奈的吟誦出這句將會流傳千古的詞句。

傳說，歐陽修後來官位越來越高，他的歌詞也在社會上越來越流行。在潁州甚至有一位歌妓會唱歐陽修所有的詞。後來歐陽修出使遼國，接待官員請來當地一位歌妓助興，囑咐她好好款待歐陽大人。歌妓只是答應，並不多說話，大家還以為她畢竟是邊遠地方的歌妓，什麼都不懂。誰知席間歌妓一開口，唱的竟全是歐陽修的詞。 也不知道，當歐陽修聽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的詞句時，會是怎樣的心態，心裡，會想起哪個人。但我認為，只會是讓他情之所至，不禁為那位佳人寫下這句詞的人。 甚至有可能，那個傳說中能吟唱歐陽修所有詩詞的歌妓，便是當年那位在洛陽與少年時的歐陽修兩心相知的那個她。至少，在我心中，或許故事的結尾便是歐陽修將那位歌妓留在了自家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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