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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洲未來時代

藝象,官湖

白石洲未來時代

那年春夏,同時發生了幾件事情,塗夏結束了第二份工作;母親說父親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整天坐椅子上要推著走;李挺帶她去了他的住處,他住在白石洲。

塗夏說要辭工時,經理的眼珠移到眼眶的右上方,在塗夏臉上停了兩秒,再將眼珠移正,對著電腦說,哦,辦好交接就可以了。帳都是當天清的,十分鐘就列好交接單,下樓時又恨又哀地想哭,拐完彎後到華強北,肩擦肩的都是人,她想自己反正痛恨這份工作,霎時一陣輕鬆。

塗夏和李挺在一個論壇上玩,版塊不一樣,春天時論壇聚會,十幾二十人,吃飯跳舞吃宵夜,搭末班小巴回家,一周後又聚會了一次,基本脈絡清晰了,沒戲的各自散,有戲的會送對方,李挺問塗夏在哪等車,塗夏說上海賓館,李挺說我也是。

在上海賓館等了三次車後,李挺請塗夏吃飯,吃完飯從走到中信再往回走到上海賓館,到了站台,李挺扭著臉看車,手準確地抓起塗夏的手。李挺是塗夏喜歡的類型里的一種,藏青色襯衫,淺色牛仔褲,頭髮微長,但還不算長發,塗夏輕輕掙一下,李挺加大了力,眼睛還在看車,車沒來,李挺微微轉過身子抱住塗夏,頭低下來,擱在塗夏的脖頸處,累了想歇一會的那種力度與角度。

塗夏知道快了。李挺擱了一會,慢慢將嘴放在塗夏的脖子上,幾秒鐘後塗夏將李挺推開,開往新秀村的小巴來了。他們接吻也是在那個站台,李挺綳硬地頂著塗夏,從她的嘴移到耳朵,含著她的耳垂說:「唉,要是你今晚不回去就好了。」她沒說話,這時什麼話都都可能會讓他理解錯她的意思。

辭工幾天後,塗夏才告訴李挺,李挺說慢慢找工作唄。辭工第二天,她在雙層巴士給萬宇仲發簡訊,萬宇仲回說等會我給你電話,現在有客戶。她坐在上層,深南路兩側的建築物象岸上行進的軍隊,下萬宇仲打來電話。

「你說說,怎麼回事?」

「做得不開心,每天讓我出去找客戶。」

「那你家裡怎麼辦?」

「已經不需要什麼錢了,快了。」

「瞎說什麼。」

「真的,」快到站了,塗夏往下層走。「我還是得快點工作,用錢的事還在後頭。」

「有什麼事你找我,知道么?我可能下周來深圳,到時找你。」

「不要。」

「你又來了,就吃個飯。」

「不要,我掛了——」

「哎,我跟你說,不要急,還有我呢——」

「謝謝你。」塗夏快速收線跳下車,在樹上靠了一會才走。

萬宇仲幾年前在深圳,後來去了珠海,不過他每月都會到深圳一次辦事,每次他都會和塗夏吃一餐飯,這次有近大半年沒見,她有兩次喝酒後給他打電話,說的什麼不記得了,他發簡訊給她:「我最討厭喝醉的人給我打電話。」她回了一個字:好。那以後,她決定再也不見萬宇仲,後來又喝了兩次,世界旋轉前,她將手機的電池卸下來。

周末,李挺在白石洲站台等塗夏,他指著一幢紫紅色玻璃幕牆建築物說:「看,未來時代,結構太差了,難怪做不起來。」他們往未來時代旁邊的路進去,幾十米後再拐一個彎,一大片城中村赫然露出來。

塗夏對城中村有一種遠遠的著迷,各種聲音與人影交織,空氣稠密,人像走在家鄉的鎮上或家裡,慾望、淡漠、熱情、焦躁、絕望、興奮和歇斯底里毫無遮掩地顯現在臉上,這是人的世界,所有的空間都為人所用,攤檔一字排開,留給人和車一條窄窄的通道,植物在陽台上,葉片伸出防盜窗朝向天空。

塗夏和以前的同事合租兩房一廳,同事的母親春節前來深圳過年,春天過完都沒有回去,她們每天都會吵架,塗夏一句都聽不懂,春節後,李杏芳在塗夏房間塞了張單人床,承擔了三分之二的房租,塗夏覺得也算合理。她每天都很晚回去,以防撞到她們吃飯。

李挺住在臨街的一棟房子里的六樓,小小的一房一廳,屋裡沒什麼家私,只是有地方坐有地方睡,李挺在準備考上海一個學校的研。陽台挨屋砌著長條案板當廚房,一半隔成洗手間,廳沒有窗,卧室的窗外是像魚鱗一樣密的樓,幾十層樓後可以看到未來時代紫紅色的一角。

他們上樓前買了一些冷盤,吃完飯後李挺說下那麼大雨你不要回去了我保證不動你。既然已經接過吻了,躺在床上也不能什麼都不碰,到半夜時,塗夏沒有阻止李挺的摸索,時已至此,再推開就顯得她虛偽又不仁,塗夏覺得身體像玻璃一樣被壓碎了,她覺得早半個月前來會好一些,那時對雙方的好感正在頂峰。

一些天后,李挺說:「我們買個木衣櫃怎麼樣?」塗夏注意到李挺說的是我們,她說可以啊。李挺的衣櫃是簡易的布衣櫃,搖搖晃晃,李挺一個人的衣都裝不太下,塗夏的衣服有時放在椅子上,有時乾脆放在手提袋裡。樓下不遠就有賣二手家私的,李挺讓塗夏去挑,她挑了箇舊款,一邊抽屜一邊衣櫃,她還買了一面小鏡子放在衣柜上。李挺說:「這下夠你放衣服了。」

她拿了一些放服掛在柜子里,將陽台的案板擦洗乾淨,買了個電磁爐。有一天他們在樓下看到一隻小奶貓喵喵叫,塗夏蹲下去摸了很久,李挺說你這麼喜歡貓拿上去養唄。塗夏沒有把握能在這裡一直住下去,不是因為李挺考研去上海,而是她住不了很長時間,連續幾天就會瘋掉。有一次她連續住了五天,天天下雨,李挺見她悶,帶她去他公司玩,人都走了,李挺說給你看個東西,他打開電腦,站在她的椅子後,屏幕上放的是A片,李挺的手從塗夏的領口伸進去,塗夏起身說回去吧,一路去公交車站時她一直忍住眼淚,上樓後她直奔洗手間洗澡,正流著淚,李挺敲門說讓我進去嘛,塗夏說滾開些。

那天晚上,塗夏第一次認真地看李挺,他閉著眼,表情奇怪地扭曲著,嘴巴張得大大的,一開一合,像岸上窒息的魚,一種難以克服的厭惡之感在洶湧,她牢牢地控制著身體。

她挑做飯的時間給家裡打電話,母親匆匆從廚房跑出來接電話,她說,你為什麼總是這個時間打過來?我想好好跟你說說話都不行。塗夏說我的工作好忙也只有這個時候有空,我哥呢?母親罵道他死在外面了我一個又推不動。塗夏想像著父親坐在椅子上被母親慢慢一點點拖拽的樣子,去洗手間怎麼辦呢?一想起這些她便拿把傘下樓,城中村的密度能擠開一切,她可以逛很久。

一天黃昏,暴雨如注,塗夏剛買完菜,萬宇仲打來電話,問工作找的怎麼樣了,塗夏說快了。

「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家一趟,看看你父親,在新公司剛上班請假不太好。」萬宇仲說。

「哦。」

「我現在在深圳呢,你在哪?出來跟我吃飯。」

「白石洲呢,不吃了。」

「你跑白石洲去幹什麼?」

塗夏沒回答,雨象冰雹一樣重重地砸在傘上。

「啊,你談戀愛了!」萬宇仲的聲音很興奮,「快跟我說說什麼情況。」

塗夏掛斷電話。

上樓後塗夏身上沒一點勁,李挺回來後她已睡著,兩人叫了外賣,又叫一些啤酒,李挺說你叫出來啊我不信你沒叫過,她定定地看著他,酒意突然醒了一些,她突然想起小侄子,很淘氣,但很倔,做錯了事從來不認錯。她輕輕拍李挺的臉,李挺睜開眼說怎麼啦?她笑了笑。

塗夏說要回家很長一段時間,收拾了大部分的行李回到新秀村,她等著母親在電話里說,快點請幾天假回來,把所有的錢帶上。她知道這通電話不會超過半個月了。她想只有少部分人的二十三歲需要這麼近地處理死亡,不管是憤怒、逃避、痛苦或攻擊都情有可原。李挺後來打了一次電話,塗夏笑著說我媽來深圳了我要陪她散心,你要請她吃飯么?李挺說我想想,幾分鐘後他打來電話說請啊你定地方,塗夏說我想好再給你電話,她沒有打回去。

他們最後一次聯繫是李挺找塗夏借隨聲聽,他說我記得你有一個隨身聽,如果你不用的話我想借來學英語。她說我寄給你。他給了她一個地址,大沖的某巷某樓,另一個城中村,她從電視里看到未來時代已拆,那後面的一整片城中村正在拆,爆破中大團的煙霧在屏幕中騰起。

(End,最近想寫故事,我寫故事的能力為零,希望大家給點耐心我,不嫌棄我)

感謝你們的鼓勵,我要努力

懶、急性子,重度拖延、偶爾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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