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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箭王》連載之五十七 坎中有險

「這年輕人是誰?」公主看到,朝朝暮暮想見的人居然噤若寒蟬,不敢正看一眼,心裡有些生氣,只斜眼瞥了一下,冷冷地丟下一句,就進了檐月樓。

墨子也緊跟著進去,站定後鞠了一躬,連忙解釋道,「這是前幾日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打虎英雄飛鷹,實在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剛才木訥定是見過公主的花容月貌和雍容華貴,為你傾倒不已。」

飛鷹聽得墨子替自己圓場,內心多少有些感激,但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不知道為什麼,飛鷹見潭月時不會有這種反應過度的眼神,只覺得潭月的一顰一笑是那麼親切可人,讓人心生憧憬。倒是在公主面前,反而有些手足無措,雖然這是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邂逅時,兩人一個在轎內,一個橫伏在馬背上。一個如二月的豆蔻,迎風在梢頭,在轎簾後面半遮面紗,那種若隱若現的驚艷自有一種蝕骨的銷魂感。一個看得是心內垂涎,眼內灼灼有華,似覺不遠處的美人一時佔據了整個風景。

只是這一次,飛鷹即刻之間不知如何應對,分不清是公主著裝的域外風情還是奇香在散發著魅惑,逼得自己不敢直視,上下忐忑,只聽得公主踏著木屐的聲音有些威懾。

墨子保持鞠躬的姿勢,轉過身來,眨了眨眼,瞟向飛鷹。飛鷹略一思索,立時領悟,隨即昂首闊步而入,半膝跪地,大聲喊道,「我乃城南凌虛山的飛雲洞人飛鷹,剛才公主的華貴、端莊和婀娜的身段像天女下凡一般,驚艷了我,因而有些失態,還望公主賜罪。」

此刻,公主已走上大殿,一時轉怒為喜,輕輕拂了一下衣袖,緩緩坐定,溫柔道,「墨子,飛鷹,都免禮吧。」

「賜坐。」公主威嚴道。一時兩側掛著的絲布被人緩緩拉開,光線分明比剛才要明亮好多,案桌的輪廓也清晰透亮,有兩個女娥拿著蒲團向他們走來。墨子對兩位表示感謝,讓她們擠著輕輕的笑,半遮著面碎步輕輕而去。

飛鷹探頭看了一下公主,發現公主正怔怔地望著他,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專註的臉上寫滿嫻靜。兩人四目相對,公主別過臉去,吩咐道,「上茶點。」那邊的女娥聽令喏喏而退。

飛鷹看到,自己已身處檐月樓的中塔之中,公主端坐之處的左側不遠有木梯蜿蜒而上,做工甚是精巧,扶梯上雕刻的鳳紋也精美絕倫,給人有鳳來儀之感。

此刻,墨子已經坐定。飛鷹看到裡面的布置這麼精巧,心想一定要到宋國的皇宮看看,頓時興趣陡增,行動上慢了半拍,姍姍然正要坐下,再一次和公主四目相對。

公主的臉上立時火辣辣的,只是用紗巾遮著,心思都藏了起來,只有飛鷹覺得公主把手搭在膝蓋上有些怪怪的,是否太過矜持?

公主眨了眨睫毛,欲言又止,遂問道,「墨子最近安否?果真重傷痊癒了嗎?」

墨子立刻起身,並作揖道,「多謝公主挂念。墨翟福大命大,些許陰險小人的暗算定然傷不了身,重傷之事非虛,不過已悄然化解。」

「你重傷之事已傳至宮中,痊癒之事切莫再提,待會兒回去前,讓翠薇給你化妝一下。」

「是。」墨子立時咳嗽了兩下,聲音顯出一些蒼老來。飛鷹覺得這公主的確不簡單,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墨子更是對公主心生感佩。

「今日,一路上有沒有被人跟蹤?最近昭陽宮的人活動有些頻繁,你要多方察覺,小心為妙。」

「我和飛鷹早起曾欲去微子祠上幾柱香,奈何那裡有可疑人影,遂拍馬直來公主府,沒有一刻停留。」

「甚好。昭陽宮的人最近定是得了旨意,不要輕易招惹。如果背後暗害你之人與昭陽宮有些瓜葛,一定要把鐵證掌握在手。」

「是。敢問金雞斗之事與宮內有無關聯?墨翟此次來,定要把背後的元兇揪出來,還公主府一片明朗之天。」

「不急。且知你當前處境嗎?」公主對道,言語間充滿了關切。

正說著,翠薇端著三份茶點裊裊婷婷而來。茶盤上有上好的紅提和蓮心普洱茶,木質茶盤,盤沿上鑲著金邊。翠薇分定了三份茶點,就侍立在公主身邊。

飛鷹注意到紫薇挽著髮髻,乾淨利落,腰間還系著劍,不免對公主又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公主突然問道,「退避三舍典出何處?」

墨子遲疑了一會,遂道,「「退避三舍」比喻不與人相爭或主動讓步,以避免衝突,語出《左傳》。」

「早知墨子文韜武略,細細將來。」

「相傳,當年晉公子重耳逃亡到楚國,以國群之禮相迎,四年後,重耳回到晉國當了國君,史稱晉文公。距今大約二百年,楚國和晉國的軍隊在作戰時相遇。晉文公為了實現他許下的諾言,下令軍隊後退九十里,駐紮在城濮。楚軍見晉軍後退,以為對方害怕了,馬上追擊。晉軍利用楚軍驕傲輕敵的弱點,集中兵力,大破楚軍,取得了城濮之戰的勝利。」

「既知其義,不效微子佯狂或者遁去,免得受宋王的猜忌。」

墨子道,「葉落歸根,不想死於他國。何況目前是暴風雨的前夜,理應築牢國基,以防外侮。」

「知道禍起蕭牆的危害嗎?君心安則眾安。莫若通權達變,地處朝堂之外也要隱匿鋒芒,否則為禍不遠矣。」

墨子這才知道,公主在委婉地表達宋王對他的猜忌,心內有些憤怒,卻不敢露於言表,遂道「目今宋國沃土千里,文化鼎盛,人才濟濟,卻國力孱弱,何也?乃國策未效秦國,籠絡天下英才而用之,只知退避三舍,徒效周禮,少思進取以至於此。」

「墨子言重了。宋王仁愛知禮,深諳春秋大義,非爾等可以謬論。」公主坐在上面,心已失穩,正欲發作,卻又停了下來,只是稍稍壓制了自己的怒火,緩和了語氣。

墨子見公主並未惱怒,遂站起身來,作揖道,「前有公孫般歸隱,後有惠子出走梁國為相,其餘賢者如散落雲谷之雀,不可勝數。入國而不存其士,此天亡我宋國乎?」墨子一時激情高漲,聽得飛鷹給他捏了一把汗,直攢在手心,想看看公主的反應。

哪知公主並沒有歇斯底里,萬分惱怒,而是緩緩道,「愛卿衷心可嘉,宋國境內有史以來最大的賢臣是你,當年你激流勇進,說實在話,我很傷感。」

「墨翟有言,宋國最大的蕭薔來自權臣,而非我這個微小之輩。宋國最大的弊端乃不知取士之道。高居廟堂之上,不為利民之舉,不解黎民之苦,與尸位素餐何異?只不過徒耗資源,國力日傾而已。」

「墨子所言何意?」

「見賢而不急,則緩其君矣。非賢無急,非士無與慮國。緩賢忘士,而能以其國存者,未曾有也。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國而霸諸侯,越王句踐遇吳王之丑,而尚攝中國之賢君,三子之能達名成功於天下也,皆於其國抑而大丑也。太上無敗,其次敗而有以成,此之謂用民。用民之力,則霸業可成,無敗矣。」

「你是說,宋國的當務之急是親士。取士則得用民之力,用民之力則國力隆昌嗎?」

「正是。」

「奈何墨子自大夫任上退下,兩次宣詔都不奉詔,空有煌煌巨論又有何用?你既遠離朝堂,當為君上分憂,你的鉅子門早已被朝廷盯上,卧榻之側尚有雄兵,你讓宋王如何安心?」公主突然一陣冷笑,將內心的隱憂說了出來。

墨子仍然據理力爭,不緊不慢道,「知人性,曉利弊,通權變,乃君子立世之基。今日諸侯割據,只有霸業可圖。宋王當應勢而為。我為天下寒苦,逆勢而取民力,一旦宋王有難,策應之。」

公主怒道,「取什麼,取天下?取代宋國嗎?和光同塵才是守常之道。欲創一番事業,不和上之意,終是南轅北撤。」又轉而吐出一口幽思。

墨子神色暗淡,連忙俯首在地,惶恐道,「止取報復耳。我已天下聞名,財富滿倉,未有野心,何圖其他?只憐天下百姓疾苦,在生靈塗炭之下猶能苟延殘喘。」

公主稍稍寬慰,「這次宣你來,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艱難處境。與君上轉寰,一切迎刃而解。」說罷,公主拿出了一個卦象,並道,「這是昨晚給墨子大人占的一卦,兇險異常,替你憂心不已,一夜都沒睡好覺。自己上前看看,這是什麼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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