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光棍一家人
三個光棍一家人
文：范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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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兒子怕，二個兒子要吵架」。
這是本地的一句俗語，意思是：一個兒子總怕他出意外，怕不能給父母養老送終，有二個兒子就有了萬全保障，但是隨著兒子長大成人，會為了分家產而斤斤計較，相互又傷了和氣。
但是如果生育有三個兒子，家境又不殷實，甚至一直在溫飽的邊緣掙扎，要是三個兒子還不爭氣，無兒也無女，香火得不到延續，對自古以來子嗣環繞多子多福的祖訓無疑是莫大的諷刺。
村的東頭就有這麼一戶人家。
【1】 錯過的青春
父親早年亡故，剩下母親一人帶著三個年幼的兒子強撐著這個家。
身材瘦小的母親體弱多病下不了田，只能依靠在生產隊餵豬掙少量工分，分的口糧僅僅夠一家四口吃半年，剩下的半年需要母親拎著米斗（盛米的器具）去東家借西家借，借遍了鄉鄰再從生產隊預支下一年的口糧，艱難度日。
僅操心一家的溫飽，就把母親原本瘦小的身子累成了佝僂，腰彎的像一張拉滿的弓。
分單幹後，別人都已解決溫飽紅紅火火奔小康，唯獨他們家仍然捉襟見肘，儘管大兒子初中輟學在家幫忙，由於缺少經驗產出率不高，僅僅解決了溫飽而已。
看到兒子已長大能幫襯自己支撐這個家，母親心裡些許寬慰，但有一樁心事卻日漸浮上心頭，就是家裡瓦礫砌牆的兩間矮房，屋頂瓦片能避雨，牆卻不能擋風，泥糊的牆面經日晒雨淋已完全掉落，風從瓦礫的空隙灌入，冬天冷夏天悶，難再住人。同村條件好的都已蓋起樓房了。
兒子大了，總得給兒子尋門媳婦，就這兩間泥矮房哪個姑娘願意上門？所以，蓋房顯得尤為迫切，但蓋房的錢從哪裡來，這是剛跨越溫飽的一家人面對的難題，也因此愁煞了母親。
母親此時已疾病纏身，但她瞞住自己的病情同兒子商量蓋房事宜，並準備託人給大兒子介紹對象。
大兒子贊同母親翻蓋新房，卻不同意過早成家。
想想也是，在咱農村，只要房子寬敞，場面亮堂，不愁找不到媳婦。
幾年下來，一家人雖然省吃儉用，但攢錢的速度趕不上物價上漲的速度，存下的錢根本蓋不起房，但大兒子的年齡卻沒有停止增長，眼看要過而立之年，母親心裡著急，權衡之下，瞞著兒子，悄悄找了媒婆。
媒婆是同村，知曉她家根底，介紹本村的姑娘有難度，只能從外村找。
那天，媒婆帶著一姑娘來串門，其實是看場面來了，母親喜笑顏開地迎出門，可還未邁出門檻，姑娘就找借口調頭走了，剩下媒婆一臉的尷尬。
「就這兩間矮房，哪個姑娘待的住？」媒婆拋下這句大實話也走了。
大兒子知道後，怪母親事先不同他商量。
只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久，母親病情加重，終於隱瞞不住，一家人心急火燎地把母親送往醫院，沒多久就去世了。
母親臨終前囑託大兒子，要照顧好兩個弟弟。
送走了母親，大兒子拋卻所有幻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暫且放一邊，一心只為蓋房子。
他相信，有拿得出手的場面，有溫馨如家的房子，才能留得住棲落的鳳凰，因為他還有兩個弟弟，他不希望他們重蹈覆轍。
【2】一夜夫妻
常言道：長兄為父，沒了父母，大兒子就承擔起養家的重任。
這幾年，不但在原地翻蓋了兩間新樓房，置辦了傢具，還為最小的弟弟讀高中提供一切便利條件，他自己則錯過了最佳婚配年齡，眼看二弟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但憑家裡現有的條件，他只能盡全力先幫助二弟成家。
樓上一間給三弟當書房兼卧室，另一間裝修時尚的給二弟做新房，並託人給二弟物色合適的對象。
二弟在外打工時認識了一工友，工友說他貴州老家有個親戚一直想嫁到這邊，說是這邊生活條件比他們那裡強好幾倍，所以至今未在本地找。
大哥得知後督促二弟儘快到貴州去看看，並為二弟準備了相關費用。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沒幾天，二弟就從貴州畢節帶回一女子，女子相貌平平，卻很懂得禮節，一見面就稱呼大哥。
二弟自己對這個媳婦也很滿意。
終於了卻了做大哥的一樁心事。這是喜事，怎麼也得擺幾桌酒席，把鄉鄰鄉親請到家裡熱鬧熱鬧，該請多少人，得花多少錢，大哥心裡開始盤算。
第二天，二弟領著女子說去城裡逛逛，要給女子買幾身新衣服。
臨近傍晚，二弟一個人回來了，卻不見那女子跟著。
二弟說：剛進城，女子說要上廁所，他就在廁所外面等，可等了很久都不見女子出來，他叫了個阿姨幫忙進去看看，阿姨出來跟他說裡面沒人，他慌了，情急之下他自己衝進女廁所，裡面連人影都沒有，那女子在他眼皮底下平白無故消失了。
大哥聽明白了，這是一樁有預謀的徹頭徹尾的以結婚為由實施的詐騙，仔細想想，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憑2萬塊錢就把一個媳婦娶進門。怪自己考慮不周，怪二弟交友不慎輕信人言。再打電話給工友，其電話已停機。
竹籃打水一場空。
二弟覺得自己被人耍了，失盡了顏面，幾年不曾回家。
【3】不爭氣的三弟
這幾年，三弟一直沒閑著，緊張的高中結束就參加了高考，無奈運氣不佳，連二本分數線都夠不上，徵求大哥意見後轉讀專科，畢業後找工作時被同學拉去做傳銷，信也不給家裡寫，電話也聯繫不上，急的大哥只好向派出所求助。
三弟被解救回來後，在家裡呆了一段時間，因忍受不了農村的冷清，又不願去附近工廠上班，更不想務農，就到縣城找了份工作，拿著低薪過上朝九晚五的生活。
期間，大哥籌錢又出力在房子相鄰位置造了一棟獨門獨戶的兩層小樓，說是給三弟創造一個拿得出手的場面。
三弟曾經帶回來一個留披肩發的姑娘，在家裡吃的中飯。
為這餐飯，大哥特意請了本村一個燒得一手好菜的廚娘，精心準備食料，真希望那姑娘明白他當大哥的苦心。
但感情的事講的是你情我願，旁人再著急也不頂事。
沒過幾天，三弟回來說吹了，原因是姑娘要求他在縣城買房，三弟知道憑自己現有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再說大哥費心費力剛給他在家造起了樓房，何必再去花那冤枉錢，那姑娘就讓他回老家去找媳婦。
後來又談了幾個對象，由於各種原因都未成，一晃就成了大齡青年，三弟也變得玩世不恭，說什麼單身又不是他一個，一個人反而自在清閑。
大哥只能搖頭嘆息，自己單身這麼多年，相伴的是無盡的長夜與孤燈。
頗感無奈的他，愧對老母的臨終遺托。
【4】一 家 人
春節是合家團圓的喜慶日子，過年前，大哥打電話把多年未回家的二弟叫了回來。
久未團聚兄弟三人舉起杯子，感受著三個男人一個家。
在陣陣爆竹聲中，辭舊迎新。
——?完?——
回娘家
黃梅調經典（小調重唱）
卓依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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