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事山之上，國有殤

山之上，國有殤

民國舊事（十八）

」

最近在某乎上看到這麼一個話題：

這個話題下，有人列舉了很多戰亂國家的例子，比如敘利亞和伊拉克；也列舉了一些雖然國力不弱但是備受欺辱的國家，比如日本和韓國。但其實在我看來，這些國家的處境都和我國清末民初時有所不同。

順著這個，我們來聊聊清末民國的糟心事。

整個界近代史都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所有的新興經濟體合夥爆錘三個老帝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西班牙帝國，中華帝國。

奧斯曼土耳其最慘，被人稱為「西亞病夫」，國土丟掉將近百分之九十，最後只剩下現在土耳其這塊巴掌地；西班牙其次，丟到絕大部分的海外殖民地，淪為歐洲的二等國；中國相對來說其實是最好的，國土損失也才不過百分之三十左右。

我們按著時間表捋一下。

1840年是中國近代史的起始年，因為那一年鴉片戰爭開打了。

1860年打了第二次鴉片戰爭。起因是清政府耍賴，拒不執行《南京條約》的內容，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這次戰爭是近代以來第一次丟了首都。

1864年，伊斯蘭教的一個首領佔了新疆，俄國趁機佔了伊犁。

1894年，甲午戰爭開打，清輸得一塌糊塗，李鴻章的人生觀崩塌。

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起因是慈禧向全世界宣戰（向所有邦交國宣戰），結果是第二次丟了首都。

1904年，日俄戰爭在中國開打，這一仗打出了許多個第一次，其中就包括黃種人第一次打敗了白人。

1915年，日本趁火打劫提出「二十一條」。

1919年，巴黎和會上見識到了「弱國無外交」，會沒開完國內五四運動就爆發了。

1931年，「九一八事變」。

1932年，上海事變，中日在上海打了一個多月，把閘北區炸得稀碎。

1937年，「七七事變」。

1937年，南京保衛戰脆敗，第三次丟了首都。

1945年，蔣經國和斯大林談判破裂，蘇聯趁火打劫搜刮東北並煽動外蒙古獨立。小蔣憤而說出「斯大林本質上和沙皇無異」。

... ...

這些聽上去確實是屈辱悲壯，但在我看來中國在那幾十年受到的最大的打擊，應該不在於此，更多的是在心理，文化和民族性格方面。

中國人第一次被外人強按著頭承認自己不是高人一等的上等人，中國也不是天朝上國。

我們的歷史反覆都會出現兩個字：「天下」。「國」這個字在古文里也不指代國家，而是指首都，比如《岳陽樓記》里的「去國懷鄉」，指的就是京城。中國人向來是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當做了整個世界，殊不知天外有天。當「英吉利國」第一次打進南京的時候，統治者才意識到：哦，原來我們並不是全天下，我們和英吉利國，法蘭西國一樣，都是一個國而已。

在以前，中國人看到了長著紅頭髮或者黃頭髮的白人時，是充滿了鄙夷和嘲笑的。認為他們長得像野蠻人，身上汗毛濃密的像猴子一樣，體味特別重，嘴裡說的語言也與野獸無異。還有一點是，我們發現了「西方蠻夷」跪不下來，行不了跪拜大禮，於是對這些人更充滿了不屑。直到鴉片戰爭的時候，還有的將領認為打敗英國人的秘訣在於射他們的膝蓋。

可是到了近代，這個延續了幾百年的成見被打破了，中國人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成了比國人高一等的洋大人（說句不中聽的，我認為現在依然存在這種現象），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但又希望能巴結奉承的矛盾對象。就連在歷史上被中國數次打敗，被稱為「倭人」，「倭寇」，「倭奴」的日本人也被捧為了「東洋人」。

翻遍中國的歷史，找不到「平等」二字，中國似乎從來不講求平等。歷史上也總需要有一方統治，其餘人臣服。

從前我們瞧不起洋人，是發自內心的鄙視，我們希望所有來到中國的洋人都給我們的皇帝下跪，都遵循我們的一套。我們自詡天朝上國，樂於去營造「萬國來朝」的假象來粉飾太平。到了近代，卻又轉變為了發自內心的自卑與懼怕，很多人從心底認為中國人不比洋人，更有甚者，一旦奴性發作，恨不得給洋人跪下。

下面這段摘自《晚清最後十八年》，講了庚子事變時期的一段史實:

「在八國聯軍的奸掠焚殺中，整個北京城的景象恍如隔世，全城見不到一點紅色，不僅洋貨鋪紛紛恢復招牌，就連原來的國貨店也紛紛改名，有向德國人致敬叫「德興」「德昌」的，也有叫「日昌」「英盛」「義昌」的……康戈爾甚至還得到了一塊匾和一把「萬民傘」。

有路子的市民，請洋人和洋兵吃吃飯、泡泡澡、游遊園子聽聽戲，請他們寫各式「保護單」貼在家門口，比如英文「大美國順民」「大英國順民」「大日本順民」，寺廟門口貼的是「上帝基督順民」。沒有什麼關係的，就想辦法弄來一頂西洋的帽子或者靴子，掛在門口。」

正所謂「子孫不肖，先人受辱」，天朝至此已然日落西山。

不過客觀地說，這種對入侵者的諂媚並不是那時才有，歷來的改朝換代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京城的百姓見慣了興衰榮辱，他們懂得如何自保周全。

回到文章開頭的話題上來，我之所以說清末民初的處境和現在的許多國家不同，是因為我們如果作為一個局外人來客觀評價的話，就可以發現，那時中國並不如很多人想像的那樣弱。無論是在亞洲還是在世界，在很多指標上我們都可以排的中等靠前。最明顯的落後是政治制度和社會形態的落後，這限制了國力發展所能達到的上限。所以北洋水師即便在規模上超過了美國海軍，依然被日本聯合艦隊全殲，中國數萬新式軍隊，依然被人數遠少於己方的列強打敗。

反觀現如今的一些國家，悲慘如敘利亞，伊拉克，烏干達者，國已不國，民不聊生；還有一些如韓國，烏克蘭，雖有一些實力，卻始終免不了受辱；或者如日本，實力雖強，但是處處受人掣肘，屢屢遭人欺侮。

歷史一直在重複，雖然諸如日不落帝國，第三帝國，法蘭西第一帝國等早已淹沒塵埃，但是這套遊戲規則，這些老套的橋段依然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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