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謂的情分，是毀掉我一生的毒藥！苻堅孌童慕容沖，誓與前秦玉石俱焚！

文：姜楠（微信公號讀史特約作家）

前秦邸族自古以鳳凰為吉物，有向周朝獻鸞鳥的美談。公元362年，有鳳凰停秦宮東門，天王苻堅下令境內大赦。

8年後，他將一隻真正的鳳凰鎖入紫宮，卻將國家引向滅亡。

公元370年冬夜，滅燕功臣們在枋頭盛宴慶功，前燕國君獻上郡縣、人口圖冊，率領皇族向前秦俯首稱臣。

苻堅家族經過三代人的苦心經營，終於滅前涼、前燕，奪東晉南疆，以中華正統姿態，征服羌族、鮮卑、匈奴等異邦強藩，成為北方最強大的軍事集團。

五胡亂華那段悲慘史

酒酣耳熱，宰相王猛在觥籌交錯中微抬眼皮，御座已無人。

聽說，昨日在慕容燕皇族俘虜里，皇帝看中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清河公主，一個就是前燕開國皇帝的幼子，9歲被封為大司馬，小字鳳凰的慕容沖。

愛像花朵，需要耐心照拂，而不是掐根去頸死亡式的佔有，肆意挑起的愛，終成毒藥。

晉南遷後，長安城的朱鳥宮冷清了許久，在這個春夜卻有了聲音。

先是車馬輪軸吱呀呀的響，宮門開了又闔，進進出出。

而後，皇帝也來了。

深夜裡來，深夜裡去。

宮門仍是緊閉。

去封賞的老太監見過朱鳥宮的新主人，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一匹錦緞似的長髮，什麼配飾都不弄，卻珠冕般艷麗，皮膚白的嚇人。

曾被整個慕容皇族捧在手心裡，現被鎖在異國的深宮，高貴的鳳凰變成了胯下的孌童。

好男風者，古來有之，何況正當壯年的聖明君主。

苻堅即位以來，開疆擴土，整頓風俗，使政務清明。

瑕不掩瑜，大臣們有意忽略掉了宮掖私事，成全皇帝一段小風流。

可長安人卻沒有放過這段緋聞，他們唱著「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把鳳凰的苦難當做恥笑的談資。

漫漫長夜裡，一個孩子的恐懼無人可訴。

禁胬生活里，無法言說的折辱足夠殺死對世界所有的美好認知。

安靜的忍耐里，醞釀著死亡。

多情的苻堅，將封賞源源不斷送入朱鳥宮，將實權、豪宅紛紛賜給了他的族人。

先是前燕降將慕容垂封為京兆尹，又把前燕皇帝提拔為尚書，鮮卑人逐漸站滿了朝堂。

宰相王猛既是高明的政治家也是苻堅最信任的朋友，他看透了帝王心術，也看出了潛在的威脅：

對於降人，苻堅處處學曹操，卻處處學的不像，曹操是不吝於封賞，但也有挾制和提防。而苻堅一味寬仁，無條件重用，終會釀成大禍。

王猛於是勸說：鮮卑、羌虜這些都是蛟龍猛獸，不能馴服，只能除掉!

老朋友的勸誡，苻堅罕見的沒有聽從。

從五胡亂華到南北朝結束，中華民族經歷300餘年的折辱！

公元373年春夜，有恆星極明亮，拖出了十幾丈長尾，跨過了春秋夜空，久久不滅。

太史令說這是災星蚩尤旗，是燕滅秦的徵兆。

京里小兒唱起民謠：「魚羊田升當滅秦」，魚羊為鮮，田升為卑，滅秦者是鮮卑。

極重視天象和民謠的前秦朝廷震驚了，朝議洶洶，紛紛勸殺慕容燕一族。

「我們犧牲了千萬將士打下了前燕，現在功臣未能賞遍，而降人卻執掌大權。賞罰不明，以後誰在戰場賣力？！」

為穩定政局，挽回聖主形象，王猛力勸放出慕容沖，令慕容燕家族退出中樞。

在朝議和孌童之間，在政治和愛情之間，苻堅疼痛的做出了抉擇。

慕容沖被放出深宮，出任平陽太守，慕容垂在外帶兵，其餘前燕舊族只享待遇，不再參與朝廷決策。

自此鳳凰展翅高飛吧，再無羞辱，再無阻礙！

然而，為時已晚！

三年的屈辱，成了原罪，鳳凰涅槃無法越過兒時的羞辱，甚至娶了親，成了鮮卑部族首領，繼位了西燕皇帝之後，仍然是長安城恥笑的談資。

這隻曾經靈山銜寶珠的鳳凰，已墮落為焦羽紅眼的禿鷲。

家國情仇，等待最後的同歸於盡！

王猛死後，前秦戰略中心轉移，從建設一個成熟的政府體系，變為窮兵黷武的武力征服。

缺乏有效的行政力，導致了中央朝廷對關中以外郡縣的控制力大不如前。

頻繁的戰事，已讓部隊「兵疲將倦，有憚敵之意」。

頻繁的「發諸州公私馬，人十丁遣一兵」，折騰的老百姓沒了活路。

史載：「秦有恃其強大，務勝不休，民困於內，危亡近矣」。

這支曾經抗桓溫北伐，平五公之亂的強大軍事集團，向成熟政體轉變失敗後，已然走到了末路。

淝水之戰敗後，看似強大的前秦立即分崩離析，各族勢力趁亂反叛，慕容沖首先發難。

在情人離開的漫長歲月里，苻堅在阿房宮種下了萬畝竹林。

「鳳皇，鳳皇，止阿房」，傳說鳳凰非梧桐不歇，非竹實不食。

但是，他盼來的卻不是鳳凰，而是長安城下污血滿身，殺人如麻的玉面羅剎！

面對慕容沖聚沙成塔滾起的鮮卑大軍，將長安圍的水泄不通，情人的背叛讓苻堅迷惑而痛苦。

「我把榮華富貴給了你，把高官厚祿給了你的族人，你對我難道沒有一點感情？我悔不聽王猛之言，一切都已經晚了！」

城門攻勢慘烈，守城艱難，城內糧草已盡，人皆相食。

無奈之下，苻堅遣使臣送錦袍求饒，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哪有什麼昔日的情分！你所謂的情分，是毀掉我一生的毒藥！讓整個長安城為你陪葬吧！」

城內鮮卑舊族裡應外合，絕望之下，苻堅殺盡城內所有慕容燕族人，棄城逃亡。

隨後，「慕容沖入據長安，從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

舊日的皇城，成了屠殺的修羅場！

苻堅帶二十餘人倉皇逃到新平山，被一直觀望，等待兩敗俱傷的羌族首領姚萇抓住，絞死在了佛寺之中。強盛一時的前秦就此滅亡。

心愿已了，過多的殺孽，鳳凰也該償還了吧！

史載，僅僅8個月後，慕容沖被叛將韓延殺死，年僅26歲。

這隻鳳凰，終於與前秦玉石俱焚！

《酉陽雜俎》里有個小故事，大食西南小國的山谷間，樹枝上，有花朵化生人首，不解語。「人借問，笑而已，頻笑輒落」。

如果你正被迫承受原罪，請不要像慕容沖那樣玉石俱焚，想像人首花的優美謝態，擦肩而過，此生再無羈絆，如此，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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