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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原諒我不能愛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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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灰濛濛的,烏雲壓得很低,下著小雨,冰涼的雨絲不緊不慢的落著,點點滴滴在地上越來越密集。

蘇河從派出所的大鐵門裡慢慢走出,左手提著一個大旅行包,神色憔悴,看起來有些疲憊。丫頭已經等在門口了,她是蘇河的女朋友,蘇河管她叫丫頭。

丫頭遠遠的看著蘇河,他整個人比以前消瘦了許多,刀劈斧鑿般的臉龐比一年前更加稜角分明。蘇河進派出所快一年了,至於蘇河為什麼進去,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總之,這件事讓二十六歲的蘇河學會了對於漂亮女人的熱情與殷勤,要心存畏懼和倍加小心。

「想死你啦,壞蛋。」丫頭沖蘇河故作生氣的說,兩隻大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蘇河笑笑,臉色愈發蒼白了。「什麼時候來的,等的累了吧,下著雨,怪冷的。」蘇河看著丫頭,聲音有些沙啞。

「剛剛到啊,哪有等你啊,也就是順道接你一下嘍。」丫頭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說,然而事實是,丫頭在派出所的門口已經等了足足兩個多鐘頭,下著小雨,頭髮上掛了許多晶晶亮亮的水珠。

蘇河笑笑,不言語。派出所在郊區,哪有順道的道理,蘇河有點心疼的看看丫頭。

派出所門前是一條大道,道路兩旁種著一排法國梧桐樹,往前一直走就能看到公路了,從那坐車可以到市區。蘇河和丫頭並肩走著,兩個人短暫的沉默。

「這一年,你過得好嗎?」蘇河打破了沉默。

「那是當然了,大小姐我過得可滋潤了,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那日子可舒坦啦。」丫頭還是滿臉笑容。丫頭愛笑,幹什麼都笑,小時候就這樣,有次老師在課上點名批評她,罰她站,她站起來愣是沒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氣的老師差點沒血壓高。

「這樣啊……那就好,挺好的。」蘇河目光一直盯著地上,若有所思的說。

丫頭側過頭看了看蘇河,有點恨鐵不成鋼似的搖了搖頭,說:「你啊你,你想知道你在裡面的時候我有沒有談對象你就直說啊,唉,告訴你,追本大小姐的男人排成隊了,我沒一個看得上的,怎麼樣,放心了吧。」

丫頭說的時候收斂了笑容。蘇河看看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傻裡傻氣的笑了笑。丫頭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這點比蘇河這個大男人乾脆多了。

《詩經.鄭風》里有首詩寫: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意思是說你如果愛我,我就立馬拎起衣襟去會你,但你如果不喜歡我,追我的人排著隊呢,獃子!

丫頭就是這樣的女孩也是這樣的態度,兩年前丫頭追的蘇河,問蘇河什麼態度,蘇河低著頭想了一會,抬起頭說好,丫頭聽後一臉沒心沒肺的笑,笑成了一朵花,蘇河這個從小被人罵面癱的,也跟著咧著嘴笑了。

雨下大了,雨水落在地面上濺起了一片霧茫茫的水花,蘇河看著車玻璃微微震顫,上面細小的灰塵顆粒跳來跳去。去市區的路大概有兩個小時車程,丫頭顯然是之前在派出所門口等累了,這時候在車上輕輕靠著蘇河肩頭睡著了。

蘇河偏過頭看著睡著的丫頭,這一年丫頭沒什麼變化,只是原來齊肩的短髮變長了,紮成了一個馬尾,很好看。

丫頭不是美女,她和那些濃妝艷抹妝容無懈可擊的女人不一樣,蘇河總覺得那些女人的美就像是聊齋里的畫皮罷了,那不是美。

丫頭很少化妝,偶爾畫個淡妝,大大的眼睛,頭髮在陽光下顯得微微發黃,額前總有一撮不聽話的頭髮,丫頭總是習慣性的用手把它從額前向後一撥別到耳朵後面,蘇河很喜歡看她的這個動作。

蘇河輕輕的把睡熟的丫頭額前的頭髮別到耳後,又看看車窗外,雨霧飄飄洒洒,瀰漫天地,他嘆了口氣,心裡暗自擔憂,因為今天,本應是父母來接他的。

2

蘇河到家門口,門沒鎖,屋子裡冷冷清清,好像沒有人,走進去才發現,母親坐在卧室的床上,父親坐在客廳里抽煙,兩個人都不說話,屋子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氣氛壓抑的讓蘇河有些喘不過氣來。

蘇河不知道他不在家的這一年裡,爸媽是怎麼過的,他在裡面吃苦,爸媽何嘗不是一樣在外面受罪,他想到這裡心中狠狠疼了一下,自責的疼。

父親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蘇河,猛地站起身來,母親聞聲從卧室走出來,看到蘇河的一瞬間,老淚縱橫。

「誰叫你進來的!滾出去!」父親用顫抖的手指著蘇河,厲聲喝道。

蘇河看了母親一眼,低下頭,不言語。

「人都回來啦,你還吵什麼吵,這日子還過不過啦!」母親走上前去挽著蘇河的手臂,帶著哭腔沖父親吼道。

「給我過來!跪下!」父親的火一點沒有消。

蘇河看看母親,用手幫母親擦了擦臉上的淚,向前走了兩步,跪在父親面前。

父親一腳踹在了蘇河的胯骨上!蘇河向後一倒,後背抵住了玻璃茶几的棱,茶几上的杯子被撞得叮噹作響,蘇河咬了咬牙,忍住疼,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母親趕忙攔住父親:「你幹什麼啊!這是你兒子啊!」

「我沒這麼不爭氣的兒子,我的臉都被他丟盡了!」父親說著同時坐在了沙發上,大喘氣。

母親在中間晃了晃蘇河肩膀:「你趕緊說句話啊,快跟你爸說你以後不敢了,你倒是快說啊!」

蘇河抬起頭看看母親,又低下頭,聲音低沉地說:「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父親看著蘇河,嘆了口氣,起身朝卧室走去。蘇河看父親的背影,又佝僂了許多,頭髮也白了許多,父親在這一年裡老了許多,一瞬間的蒼老之態讓蘇河的眼淚默默淌了出來。

終歸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像蘇河這樣的,用人單位是不願意用的,父親只好把自己養老用的多年積蓄拿出來,給蘇河開了一家麵館,面積不大,倒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麵館的地理位置離丫頭念書的學院只有五分鐘的路程,這是唯一讓蘇河感到高興的。

3

「哎呦,挺不錯的嘛,你當老闆啦。」丫頭在蘇河的店裡轉了一個圈,笑著說道。

「一般吧,生意挺不景氣的,沒什麼人。」蘇河在廚房裡一邊忙活著一邊應著。

丫頭挑了一個位子坐下,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一手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說:「沒什麼,萬事開頭難。有飯嗎,我餓了。」

丫頭正問著,蘇河端著一碗面從廚房裡走出來,放在丫頭面前,丫頭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蘇河坐在丫頭的對面,看著她吃。

「你這麼一直看著我,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啦!」丫頭一邊吃一邊說。

「你這個吃相吧,怎麼講,真是解放天性。」蘇河笑著說。

丫頭聽到這話後一下子嗆住了,咳嗽不止,蘇河趕緊倒一杯水,遞給她,輕輕拍丫頭的背。

「好點了嗎?」蘇河問。然後丫頭送給了他一個珍貴的,白眼。

看來是不會有什麼生意了,蘇河就關了門,送丫頭回學校。

去學校的路穿過一片居民樓就到了,天色漸漸暗下來,窗戶上點起萬家燈火,昏黃曖昧的光線里悄悄藏著人間市井的尋常瑣碎。

丫頭看的有些恍惚,問:「你家裡那邊,還好吧。」

「我爸特別生我氣,不想看見我,不過這個麵館,就是他給我開的。」

「平時多陪陪老人家,知道嗎?」

蘇河看了一眼丫頭,默默點了點頭。

「我們倆的事,我媽知道了,我說的,總要知道的,關於你的,我都實話實說了,紙包不住火的,不過,我媽好像不太高興。」丫頭說的時候沒有笑,眼睛平視前方,嚴肅的讓蘇河心裡一沉。

蘇河想了想,說:「應該這麼做,對於我這個身份,換了誰都不會高興……」

正說著就到丫頭宿舍樓下了,樓上走下來一個女生,看了看丫頭,又看了看蘇河,沖丫頭莫名其妙的嘿嘿一笑,丫頭瞪她一眼,那女生捂著嘴笑著走了。

「上去吧,早點睡,明天還有課。」蘇河沖丫頭擺擺手。

丫頭轉身往樓梯口走,忽然,丫頭轉過身,沖蘇河說:「換做是我,我高興。」說完丫頭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

蘇河也笑了笑,看著丫頭拐上樓梯,又低下頭,兩秒鐘的沉寂,他也轉身走了。

宿舍樓下空無一人了,這時,有一個身影來到了蘇河剛才站的位置,朝丫頭宿舍的窗戶上望了望,嘆了口氣,又匆匆隱沒在了濃重的夜色中。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居民樓門口賣混沌的老大爺支起了攤,開水的水霧被小燈泡橘黃色的光暈染的微微發黃,老大爺手裡捧著黑匣子聽廣播。蘇河到店裡開門營業,過了一會,店員小謝來了,他是蘇河雇的夥計,兩個人開始跑前跑後的忙活。大約六點多的時候,店裡進來了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女人,不言語,挑個位子坐下了。

「您想吃點什麼,我們這裡有各式麵食。」蘇河走到廳里招呼中年女人。

「我不吃飯,你是蘇河吧,我是姍姍的媽媽。」中年女人看著蘇河說。

蘇河一下子明白了,心突然的往下墜著,他有點慌神,手忙腳亂的拉出一個凳子在姍姍媽媽對面坐下了,姍姍就是丫頭。

「阿姨……」蘇河知道丫頭媽媽的來意,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氣氛很尷尬。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姍姍都和我說了,這個麵館是你開的吧,也挺好的。你沒念過大學,只學過兩年的酒店管理,是吧?不過這都不重要,關鍵是你進過局子,這個阿姨沒法接受。

你也知道,姍姍在的這個學院,她學的是藝術專業,她將來從事的工作,和你八竿子打不著,你能幫她什麼呢?你能給她什麼呢?那你如果繼續纏著她,你是不是在拖累她呢?阿姨這話是不好聽,但句句是實話,小夥子你好好想想。」

丫頭媽媽眼睛一直盯著蘇河,慢慢的說,似乎這些話早已經深思熟慮到滾瓜爛熟。

「……」

「阿姨今天來是要你一個態度,以後不要纏著姍姍,你答應嗎?」丫頭媽媽這次的語氣冷冽了許多,她似乎沒有多少耐心等蘇河慢半拍的考慮。

「……」蘇河依舊沒有說話,他抬頭看了一眼丫頭媽媽,輕輕點頭。

「這可就算你答應了,阿姨看你是老實孩子,我相信你不會再纏著她了,你忙吧,阿姨就先走了。」丫頭媽媽拿起桌子上的手包,轉身走出店門。蘇河依然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

店員小謝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他走過去拍拍蘇河的肩膀:「蘇哥,這女人嘴好厲害啊!」

「關門吧,今天不營業了,工錢一樣算給你,害你白跑一趟了。」蘇河起身收拾桌子。

「蘇哥,這哪的話啊,兄弟理解,理解。」小謝有點同情的看著蘇河。

蘇河走出店門,在街邊的小賣部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他從沒抽過煙,這是第一次。他又坐回到麵館門口,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嗆得他連連咳嗽,不停,繼續吸,慢慢就適應了,手指上的煙絲明滅,儼然一道亮麗的黑線。

他坐在那一根接一根的,想掉眼淚。

蘇河一直就是矛盾的,他喜歡丫頭,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從派出所出來時的吞吞吐吐,其實丫頭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是他自己的原因。

在裡面的時候蘇河就暗自下定決心出來要和丫頭分手,因為蘇河認為,他和丫頭不是一路人了。但他看到丫頭在雨里等他的時候,再硬的心也軟了。

今天,丫頭媽媽的話就像是一個早已安裝的定時炸彈,終於爆炸了,炸的蘇河心都碎了。

蘇河起身,嗓子疼的厲害,他想去找丫頭,把話說明白,但他知道丫頭的脾氣,實話實說的話丫頭一定會怪媽媽私自找自己的,不該讓她們母女再憑添不必要的矛盾了。

可他沒有任何理由,是丫頭不好嗎?當然不是,是因為自己有污點嗎?是,可是丫頭從沒嫌棄過。歸根到底還是回到了丫頭媽媽的反對,蘇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 下期待續 -

文/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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