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是你的常態
美好
毛阿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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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是把雙刃劍。常常駐足回憶，它能讓流水的時光，做一段腦海視頻，留下一些或淺或深的情緒。最近，翻看了馮小剛導演的自傳《我的青春》之後，猛然之間讓我感覺到，活著應該需要有果斷刪除或者留下的舉措。運用刪除鍵刪掉過往中悲催的人和事，同時也英勇留下能注入我血液的人和事。這一來一回的刪除與留存的過程，得是讓人多糾結，但整理清楚之後，確是一番酣暢淋漓。
這兩天，老在我的腦海中繞來繞去，纏繞我思想的人裡面，有這樣一個老人。他已經去世多年，還是半大不小的姑娘時，記得常見你，在老房子的院子里。 你舉著佝僂的背，蜷縮在院牆根兒的一角，已經縮成一個半圓形的手臂里總是拿著一個饅頭啃著， 邊啃邊撿起地上躺著的饃饃渣兒，往嘴裡送，能清晰的看見抬起的手指頭上深深的黑褐色紋理，橡樹皮間打的折印。菜地里勾的一道道行子，是他手掌里一道道深痕的閨蜜。幾十年如一日的啃著風乾的饅頭，卻從來不見身旁兒有水杯，幾十年如一日的扛著背簍，背著雞糞、牛糞，上地，下地、回家，幾十年如一日的太陽東升西落，春秋冬夏。我們永遠不知道老人什麼時候會哈哈大笑，什麼時候會激動的流眼淚。什麼時候喊累。每次，你瞧他的一瞬間，他也會很認真的看過去，而目光相對時的冷漠卻總也讓你激動不起來，甚至有些小煩。每當這時，我們總是越過他冷漠的目光，背過他佝僂的背，急步入內，尋找能說上話兒的老太太，然後尋點吃的，走人。出門，見老人依然安靜的啃著饅頭，瞅你一眼之後，低下頭撿著地上躺著的饃饃渣兒，繼續不驚不忙的往嘴裡送。放在今天的人們，會將落地的饃饃渣兒一股腦兒全倒入垃圾桶吧，應該。
而對於1923年出生的他來說，好像永遠都鍾情於風乾了的白面饅頭，而且啃得津津有味，只顧啃著饅頭永遠不就著水。後來，終於記不清楚是哪一天了，老人將饅頭啃不下去了，他用一道道深行子的手指頭扣著饅頭沫兒，送進嘴裡後，得有個人趕忙將將老人的頭後仰其起來，將準備好的溫開水，用小鐵勺子舀一勺餵給老人，並喝下去，以備能衝下去先前入口的饃饃沫兒。老人很配合，但依然是冷漠安靜的臉龐，不過清瘦的能看見有幾根骨頭。就這樣，持續了個把月，老人能消化的饃饃沫兒越來越可憐，再後來，連鐵勺子舀進去的水都會溢出來時，老人徹底的絕望了，再給他掐一點饃饃沫兒往嘴裡送時，他會凝神看你，彷彿一頭永遠逝去了力氣的老牛，再也拉不了重擔時的倔強與絕望。再再後來，老人倒在了八尺長的土炕上，離開了人世。至此，我們出門進門，在院落里的牆角兒再也沒有見過佝僂著背，低著頭啃著早已風乾了饅頭的老人。
他是我的爺爺。
風吹走了樹葉，有陽光遮蔽方圓。雨淌走了砂石，有藍天庇護闊海。而歲月掠走了生命時，唯將思念，還能永遠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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