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一座城市，就先佔有她的藝術」

天下 03-04

故事的主人，是王亥：這位土生土長的成都人，自80年代末來到香港，一待便是二十餘年，從香港收藏界一畫難求的知名畫家，到門庭若市的「香港私房菜之父」，再到90年代末最具影響力談話節目《鏘鏘三人行》的嘉賓主持，用王亥自己的話說，「走過了我這一生的黃金年華」。這期間，角色的翻新轉換，對於王亥而言，恰恰是為更真切地感受這座城，感受城中藝術生態的變遷。

初遇王亥，是在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的主場館——香港國際會展中心外的步道上，相較於閑庭信步的高冷旁觀，王亥更像是一位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城市探秘者，與過路的行人如故人般交談，介紹自己，欲知他人，一根煙的時間便在這座闊別兩年的城市交遇新友。誠然，王亥對香港的體驗，從過去到現代，都是趨於完整的。

從位於荃灣的第一個香港的家，到後來混跡於中環，王亥的城市探尋路正如他本人所言：「我畫了一張挺有名的畫叫《從荃灣到中環》，還因為這幅畫得了香港雙年展大獎。我覺得從荃灣到中環不僅是一個小時的地鐵路程，其實也是一個城市兩種生態的路程，所以我把兩個不同的站拼貼在一起，連起香港這個城市的真實面貌。」

《

從荃灣到中環》

對香港的體察細微如是，對香港的藝術更如是。畢業於四川美院的王亥，與張曉剛、何多苓都是同學，談及自己這一代，他說那彷彿是時下活躍在國際藝術世界中的「黃金一代」。就是這樣一位跨界藝術、美食、主持等多面的文化人，在回首香港藝術緣起的歷程時，同樣有著自己的視角：「戰後，由於香港社會的發展，香港社會越來越富裕，香港在地的藝術家開始成長：從傳統的中國畫裡面分裂出來一個新的派別是叫中國水墨畫。這個派別是用中國的宣紙、毛筆和墨來作畫，但是用的是西方的觀念，受到抽象表現主義的影響，由此誕生了香港本土的藝術形態。此後一段時間，香港的藝術有了政府的支持，不是完全靠市場，於是有了非常大的發展。」

王亥依舊能夠回憶起，自己曾經作為在港畫家的日常：品味著各式畫廊開展酒會上觥籌交錯的繁華盛景，目睹聆聽著港人對於精美當代藝術作品的無限渴求。儘管息筆多年，王亥仍然承認，自己來到香港的八十年代末正是趕上了藝術發展的好契機，「當時香港被稱為只有商業文化，但我不這麼看，我覺得正是那個時期，香港的藝術開始蓬勃。」

重歸香港的王亥發現，這一座城的藝術已經不再止步於曾經被他譽為「小社會」的中環地區，而是更多地向大香港的多元化多區域進發。即將到來的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王亥預見會是一個屬於香港這座城市的藝術大Party。「一個藝術展覽的舉辦，有時外圍展反而比常規展有趣。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好的傾向，讓藝術更加多元，更加豐富。」

Q=周末畫報

A=王亥

「藝術總是在逃，逃向下一個中心」

Q：今年3月即將舉行第六屆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以及第四屆Art Central當代藝術展會，您之前關注過這些展會？

A：我到香港的藝術圈至今大概有二十年。我會關注這些展會，因為我的朋友圈——廣義的設計或者文化圈都與藝術相關。比如我在成都，跟成都所有的畫廊主都有很好的交集，我也會跟香港的畫廊主有交集，所以他們會邀請我來看。這兩個國際展會是香港文化盛事的代表，會有很多來自全球各地重要的畫廊和他們所帶領的藝術家作品來參展。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都會在3月來香港，但這兩年來得比較少。其中最大的原因，我覺得這兩個展會比較缺乏主題性。一年一次的展會比較難有一個主題：比如藝術為什麼會有雙年展，兩年是比較容易出一個主題的。我覺得主題性的展覽是現在比較缺乏的，還需要重塑，需要策劃，甚至需要價值定位。希望這兩個展覽有這樣的發展趨向，我們拭目以待。

Q：我們今天來到的南港島藝術區，正在發生各種藝術場館的聚落式集成。在3月這一藝術區也將是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的一個分展區，對於整個香港的文化藝術氛圍來說，你覺得它代表了怎樣一種文化現象呢？

A：藝術總是在逃，逃向下一個中心。比如我來到香港的時候，所有的畫廊和藝術機構都在中環，但是隨著租金不停地漲，藝術就被擠壓從而轉向另一個陣地。南港島我也很熟悉，曾經是香港印刷廠聚集的地方，我記得還是膠片時代的時候，我經常在這沖洗照片。當然這種產業慢慢轉移的時候，會留下了大量舊的倉庫和廠房。對於藝術我覺得這裡是很好的轉移地，首先租金便宜了，然後藝術發展的空間就會更大，還有一個，這些廠房的結構和建築語言特別適合實驗藝術或者是前衛藝術、先鋒藝術，所以我覺得是很好的結合。

Q：南港島藝術區這樣的新興藝術群落對於香港本地藝術生態的演進有怎樣的意義呢？

A：我今天在香港藝術中心看到一句話叫「民間」，它強調的是民間性。其實我覺得民間是一種力量，所謂精英與民間藝術是一種對話關係，他們需要對話，需要相互的包容和相互的滲透，也許有一天來自民間的會成為精英，但更多的是一個社會多元化的形態，也是藝術作為一種有機生態必然有的一種格局。

王亥所稱道的南港島藝術區，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在南港島，我們提供藝術，且只提供藝術。」

——南港島藝術區執行主席Dominique Perregaux

南島藝術區由黃竹坑Wong Chuk Hang和田灣Tin Wan組成的位於香港島南岸的聯合區域，這裡曾是香港的其中一個主要輕工業區，而隨著工廠的遷徙，空置的廠房變身為新興的藝術空間。自2013年成立以來，南港島藝術區已發展到初具規模，現有的23間本地及國際畫廊、藝術家工作室及非營利藝術機構沿黃竹坑道分散排布，以集成化的姿態，構成不規則聚落式藝術園區結構。

包括LongmenArt Projects、Blindspot Gallery以及Rossi&Rossi等在內的藝術品展示場館，除了展出本地新晉以及國際知名藝術家的作品之外，還定期舉辦主題化的文化活動。

事實上，這一藝術區所受到的關注度，正在日趨升溫。半年度的南港島藝術日活動，已經成為這一區域集中吸引藝術愛好者的黃金時段。這一藝術日於去年9月舉辦期間，就吸引了多達4500名藝術愛好者前來拜訪，下一個半年度活動即將於3月29日作為香港巴塞爾藝術展VIP項目舉行，由主場館輻射出發，將有更多國際收藏家及參展人前來。除了一系列畫廊的開展派對之外，南港島藝術區更會利用區域獨有的社區風景，進行現時的塗鴉繪製以及其他實驗性藝術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