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我與一個雞的故事
突然間想起小時候的一件往事
大概四歲的時候吧,單獨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在農村,家裡養了一堆雞,從記事開始有一段時間了,也經常看到村裡殺雞,一菜刀抹了脖子,扔到地上等待血流干,我也是看個樂呵,從來沒什麼感覺。
不知道哪天,我第一次記得一窩小雞孵出來的那次,特別欣喜,然而我發現有一隻小雞仔好像有些不一樣,也正是對它好奇心讓我記住了這窩小雞仔。在其他小雞跟隨老母雞蹦蹦跳跳的時候,它總是拖整個隊伍的後腿,一瘸一拐的。
按當時單純的思想,感覺它可能是比其他小雞長的慢吧,長大一定就會跟著大家蹦蹦跳跳了,我也穿著個小褲頭每天都跟在雞屁股後邊跑啊追啊的,看著小雞們一點點長出了羽毛,我也莫名的歡喜。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事情和我的預期並非一樣,其他小雞羽翼漸豐,揮動著翅膀跳上食槽,飛上大牆,還能進園子里刨蚯蚓吃,而它雖然長出了一身潔白羽毛,但也只能勉強撲騰兩下,腿依然不好用,想吃食的時候其他雞會啄它,它也只能自己默默躲到水缸和牆的夾縫裡蹲著,吃兄弟姐妹們灑出來的殘羹剩飯,以至於身體瘦弱得只有兄弟姐妹的一大半。
也許欺軟怕硬是所有動物的劣根吧,經常幾隻大公雞圍著它啄,導致羽毛都掉了不少,偶爾還啄出血。看到它受到排擠,我心裡難受,經常護著它,把其他雞趕走,從食槽里摳出玉米面菜葉用手喂它,它也不會很用力啄我。
因此,每當我在院子里的時候,小白雞也經常跟在我屁股後,跟我最是親近,我也經常陪小白雞在牆角靜靜地坐著,挖蚯蚓給它吃,還好其他大公雞不敢啄我,可能是怕被奶奶給燉了。
就這樣伴著小白雞成長,每每撫摸那雜亂的羽毛時,心裡總是泛起一絲溫暖的情緒,當時不懂是什麼,現在想來那就是被依賴的感覺吧。
每天無憂無慮的揮霍著自己的童年,盛夏時節,小白雞出生的幾個月,爸爸媽媽帶著哥哥,回家看我和爺爺奶奶,我一上午都圍著三個人轉,哥哥很疼我,生我養我的父母我自然依賴,一時間開心的不能自已。
哥哥帶我玩著玩著就到了下午,玩累了坐在水泥階梯上歇息,我眼角瞥到小白雞還躲在自己的老巢——大缸和大牆的夾縫裡,便開心的去拿玉米粒喂它,蹲在地上撫摸著那白色的雜亂的羽毛……
大概下午的時候,爺爺很開心的跟奶奶說要殺只雞做晚飯,隨後瞄了一眼小白雞,當時的直覺很不妙,但是作為孩子的我不會多想,依然蹲在那裡守護著我的小夥伴。
過了一會兒,烈日當空,爺爺提著菜刀從房門出來,慈祥的跟我說要殺掉這隻雞,我抱著小雞弱弱的說別殺啊,多乖啊之類的……四歲的孩子本就沒多少辭彙量,亂七八糟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說些啥了。
家人說,一隻殘疾的公雞,還不能下蛋,留著也沒用,你小小年紀可不能玩物喪志啊!
大人想做什麼是不容我置疑的,拗不過,我眼睜睜的看著家人拿走我視作小夥伴的小雞抹脖子,拔毛,我站在原地,眼睛紅著一句話不說,默默的哽咽、抹眼淚。在大人的眼裡,小孩子忘事快,哭一會兒就過去了,而我記得那應該是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撕心裂肺和心疼的感覺吧,心裡儘是曾經開心的時光,記得當時的陽光,應該是下午三點,很刺眼。
每每回憶起小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善念,也會被幼小的自己感動,我向來堅定,我!是!對!的!「玩物喪志」這句話本身正確,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也絲毫沒感覺那是個玩物,而是一個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小生命,也是從那時起便意識到了每一條生命的可貴,意識到每一份真誠陪伴的可貴,如今也會去捍衛自己珍惜的每一份感情。
這段回憶里,沒有惡人,90年代,家裡的大公雞養著不吃肉是不現實的,每一代人的思想都是隨著社會潮流和成長環境而根深蒂固,世上本就沒什麼真正的對和錯,只是一條依賴我的生命逝去令我清晰記得每一個細節。
不要以為孩子什麼都不懂,孩子的性格、人生觀、價值觀都是由生活中的一個個小細節促成的,幼年時的那種傷心也能成為不大不小的陰影。
人之初,性本惡亦本善,我希望通過好的引導,所有孩子的童年是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充滿愛的,希望他們的童年,純潔無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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