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向右？義大利大選面臨組閣危機

2015年訪問西西里島時,迎接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的是毫不客氣扔過來的雞蛋和西紅柿;但在即將到來的2018年3月4日大選中,民調顯示,他所領導的義大利北方聯盟黨有望在這個南部地區斬獲7%選票。為了向女性選民示好,北方聯盟多名候選人這幾天甚至在各火車站、汽車站向女性派發辣椒噴霧。

除了不走尋常路的薩爾維尼,義大利五星運動黨領袖邁耶(Luigi Di Maio)、曾擔任四屆義大利總理的力量黨領袖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以及義大利前任總理、中左翼民主黨實際領袖倫奇(Matteo Renzi)都是大選最有力的競爭者,但他們中卻恐無一人能在本周日大選中以單一多數得票脫穎而出。

作為歐盟第四大經濟體,義大利的這次大選最大可能是沒有直接贏家。3月4日之後世界將看到怎樣的義大利?是張開雙臂擁抱法國總統馬克龍的強化歐盟計劃,還是走上民粹之路?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已發出警告稱,必須做好面對最壞局面的準備,義大利可能出現一個不具操作性的失效政府。

因選舉結果充滿不確定性,隨著選舉臨近,近幾周義大利與德國可比公債利差擴大,十年期國債利差一度達到152個基點,不過本周以來這一利差有縮小趨勢。德國商業銀行策略師Christoph Rieger認為,市場傾向於判斷大選後多數尾部風險應可避免。2月28日義大利十年期國債收益率下跌至2.09%,較德債利差收窄至143個基點。

脆弱的經濟與爭相承諾發錢的政客

根據去年底發布的歐盟官方數據,2017年義大利經濟增長雖有所恢復,達到1.5%,但仍低於歐盟平均水平,國民生產總值相比2007年縮水近5%,而且負債率已增至創紀錄的132.1%,佔到歐元區負債總額的20%以上。銀行系統岌岌可危,其民粹政黨的崛起對歐盟而言也構成風險。

索爾福德大學政治學教授紐厄爾(James Newell)認為,民主黨看守總理加里尼奧尼(Paolo Gentiloni)儘管是相對最受歡迎的政黨代言人,在該黨派主持下義大利經濟正在回暖,還進行了一系列對提高生產力和投資至關重要的結構性改革,但卻無法將其支持率轉化為所在黨派得票,因為該黨領袖是倫奇。他預計新一屆義大利政府組成和政府首腦都將由選舉後的談判來決定。

本次大選將產生參眾兩院315名和630名議員,任期五年。2017年10月義大利通過新選舉法,其中規定按多數選舉制選舉232名眾議員,按比例制選舉386名,居住在海外的義大利公民投票選舉12名。參議院也實行類似選舉制。多年來義大利政壇動蕩頻繁,二戰後已輪替65屆政府。

根據最新民調,五星運動黨可能將是本次大選中贏得選票最多的政黨,獲得27%至29%選票,該黨早先排除了與任何傳統黨派結成聯盟的可能性,但最近表示如果大選結果不確定,可能會重新考慮聯盟。

五星運動黨成立於2009年,在義大利經歷歐債危機和難民危機後,因其反歐盟和反移民立場,迅速崛起為義大利政壇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目前在義大利上下兩院佔據123席,管理45個城市。

該黨希望改善本國與俄羅斯的關係,政綱包括給失業者提供每月最低780歐元的保障金、提高預算赤字、重新談判與歐盟的財政契約、廢除400條「無用」法律等。

上世紀九十年代就曾執政的貝盧斯科尼因醜聞下台,這次捲土重來,他的義大利力量黨預計可以拿下16%至18%的選票,他的聯盟黨派是同為右翼的北方聯盟黨,後者預計可獲得12%到14%選票。

去年11月在西西里島的地方選舉中,貝盧斯科尼支持的候選人贏得了近40%的選票,而執政的民主黨只得到不足20%選票,五星運動黨也表現不佳。

貝盧斯科尼的黨派高舉反移民大旗,承諾驅逐60萬非法移民;提出在國內引入「平行貨幣」,只為國際貿易保留歐元;對公司和個人實行單一的統一稅率所得稅;取消住房稅、繼承稅和路稅;將最低養老金翻一番;對處於絕對貧困線以下的470萬公民提供每月1000歐元補助。

北方聯盟在打擊移民上更為高調,提出每年遣返10萬名非法移民;也支持引入並行貨幣;取消與歐盟的嚴厲財政契約等。

民主黨也建議增加最低工資;通過與歐盟談判取消要求嚴格緊縮的財政契約,並將預算赤字提高到GDP的3%,以實現減稅和增加投資。

對政治失望或致四成年輕人棄權

一些觀察家認為,在周日的全國大選中,高達40%的18到25歲年輕人可能會投棄權票。義大利的青年失業率接近33%,在歐盟是最高的之一。

對政治日益冷淡並不僅限於義大利的年輕人,預計總體約有30%的選民計劃放棄投票或尚未決定支持誰。

羅馬LUISS大學政治學教授Lorenzo De Sio表示,這部分是由於選民對政治人物的空口承諾失去信心。現實是義大利人比五年前更貧窮,生活質量並無改善。

2013年義大利大選的投票率也不高,僅75.19%,是自1946年以來的最低水平。

隨著每年高達10萬移民湧入義大利,移民問題也在政治議程中變得更受關注。

西西里島及地中海南部蘭佩杜莎島一直是難民通過海路到達義大利乃至歐盟的重要門戶,大部分難民從北非、中東戰火紛飛的地區來到西西里島。據聯合國國際移民組織(IOM)數據,2017年約有11萬9310名移民經海路到達義大利,而且這還是過去四年里到達義大利難民人數最少的一年。在2016年難民危機高峰期,有逾18萬名難民從這裡進入義大利。

西西里本身就是義大利經濟最落後的地區,大部分國內生產總值依賴於傳統農業、旅遊業和小規模產業。歐盟統計局2016年數據顯示,當地失業率高達22.1%,青年失業率更達到歐洲最高的57.2%。大量湧入的移民給當地帶來很多問題,各政黨都在大選前宣傳中承諾會對移民實施更嚴格政策。

以北方聯盟黨為例,其傳統根據地是在義大利北方,不過薩爾維尼那些被視為「出格」的反移民和反歐盟言論,也著實為他贏得了一些西西里島人的青睞。類似特朗普「美國優先」,薩爾維尼也在競選廣告中提出「義大利優先」的口號,因此頗得人心。

巴黎蒙田大學高級學者Dominique Moisi擔心,即將舉行的大選將使義大利出現兩極分化和癱瘓,通過談判形成一個聯合政府預計會很棘手,一旦產生一個不穩定的弱勢左派聯盟,將導致無法通過重大立法並推動義大利所需的結構改革。

在他看來,唯一可行的積極方案是由中左民主黨和義大利力量黨之間聯盟組建聯合政府,這樣現任總理加里尼奧尼將有望繼續掌權,這也會讓法、德以及歐盟委員會感到心安,不過,這一方案的實現難度非常大。

（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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