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正月看獅燈

◇余賓

今年臘月，消息傳來：正月某地耍獅燈，大家可以去看。大家一聽，一起搖頭，連連嘆息：「哎呀，不安逸，不安逸。」

聽到這個消息，當年新湖小學耍獅燈的情景，又浮現在我眼前。

那一年我剛剛六歲。

那一天，好像是正月初一，我和大人們一大早就到區里街上去玩，在大街上，人山人海，一個消息炸開：「今天下午，在新湖小學耍獅燈。」

我高興極了，和大人們回家吃完飯，也不敢給父母說，又悄悄地向區里跑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老話果然不假。老家離區里，大概有七八里地，我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好像一會工夫就趕到了。

經過路人指點，我來到新湖小學門口，這時，小學門口已經人流如潮。

我想進門去，但是，馬上就止住腳步。原來，進去的人，每人都是要買門票的，我身上一分錢沒有，怎麼辦呢？我怯生生地問門口賣票的：「多少錢一張？」賣票的說：「兩角。」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無可奈何，只有往回走。

突然，我發現新湖小學側面山上，有好多人，頓時心花怒放：「對呀，我今天就爬到山上去看。」

山上的坡，很滑。我竟然猴子一般，抓住山上的黃荊，就爬到了山頂。在山頂上，我選了一個很好的位置，非常興奮地等著開場。

新湖小學裡的觀眾真多，擠得風雨不透。

「嘡啷啷……」「咚咚恰、咚咚恰……」一陣鑼聲響起，緊接著，又是鼓聲響起。

從學校裡面的一個大門裡，走出兩個穿黃馬褂的男子，一個胖子，一個瘦子，他們隨著鑼鼓的節奏，一步一跳，有些滑稽。

人們一下子讓開道路，兩人走到操場中間，兩人抱拳行禮。胖子開始比劃，比劃一會兒，瘦子又開始比劃，比劃完了，觀眾齊聲喝彩。當時，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後來長大，才知道他們是先展示自己的拳腳功夫，現在想起來，胖子和瘦子比劃的力度很大，應該是兩個武林高手。

胖子和瘦子展示完了自己的武功，向著大門，做一個「請」的姿勢，大門裡，隨著鑼鼓節奏，走出一頭「雄獅」。這是一頭金黃的「雄獅」，我居然無師自通地想到了那是兩個人頂著「雄獅」面具服飾在表演。

這時，胖子和瘦子，拿來一根長板凳，然後，在胖子和瘦子的挑逗下，「雄獅」就在板凳上跳過來，又跳過去，反反覆復，跳了十多遍，胖子和瘦子又挑逗「雄獅」在板凳上走來走去，在上面，「雄獅」走得如履平地，引得大家陣陣掌聲。

胖子又進大門裡，搬出一張桌子。胖子的臂力真的不錯，一張八仙桌，他用一隻手就抓起來，而且懸空，就像抓了一張小凳子。瘦子也不甘示弱，將幾條長凳重起來，支起四五米高，用一隻手拿著出來，放在八仙桌上。觀眾又報以熱烈的掌聲。

鑼鼓聲中，「雄獅」不慌不忙地跳上桌子，在桌子上表演了一會，又爬上第一層長凳，在第一層長凳上搖頭晃腦地表演一陣，又爬上第二層……

最後，「雄獅」爬到了頂層，站立起來，向大家致意，觀眾不斷地鼓掌。沒有想到，「雄獅」居然在頂層倒立，倒立的時候，也是隨著鑼鼓聲，不停地舞動，看到這樣高難度的動作，觀眾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

那一天，我們真是大飽眼福了，不僅看了耍獅燈，而且還看了各種武術表演、舞蹈表演。

三十多年過去了，人們一聽到「耍獅燈」就搖頭，說明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已經提高了，人們的娛樂方式多種多樣……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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