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郟宗培:一生只為「編輯」二字

資深出版人、前上海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郟宗培今日清晨因病在滬去世,享年68歲。

「悼念郟宗培先生。」今天上午,作家陳村在微博發出了這條令人悲傷的消息。在獲悉後,作家遲子建發微博悼念:「天空晴朗,噩耗頻傳!2015年在香港書展上還見到郟宗培先生,一個優秀的編輯家和出版人,曾將《越過雲層的晴朗》交與他出版。痛惜,悼念!」

郟宗培是資深出版人、編審,曾任中國編輯學會文藝專業委員會副主任、上海市作家協會理事、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長、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究會會長(新加坡註冊)。從事編輯出版近40年來,曾先後任職文藝出版社文學編輯,《小說界》副主編、主編,文學編輯室主任、總編助理、副總編、副社長等,《小說界》雜誌社社長,《藝術世界》《東方劍》出品人。

他先後組織責編了原創長篇小說《務虛筆記》(史鐵生著)、《蒼天在上》(陸天明著)、《陪讀夫人》(王周生著)、《兄弟》(余華著)、《省委書記》《高緯度戰慄》(陸天明著)、《長街行》(王小鷹著)、《一億六》(張賢亮著)等作品。此外,郟宗培組織、統籌、主編了「小說界文庫」「中國新文學大系」「中國留學生文學大系」「海上文學百家文庫」等大型叢書、期刊。

郟宗培1985年畢業於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1968年起歷任崇明東風農場三連工作人員。他曾獲全國報告文學編輯獎、上海中長篇小說優秀作品獎編輯獎、「上海出版人獎」、第11屆韜奮出版獎等榮譽。

言語

文化市場被不懂文學、唯利是圖的書商出版商劫持,是一種不正常現象。『輕』而『薄』的長篇文學作品被輕易地製造出來,而後用一大堆真假莫辨的評語包裝得厚重又豪華,雖然在短期內賺了點錢,長遠看卻傷害了文學的根基。

從出版業如今面臨的形勢來看,一直說『迎來重要的發展時期』,實際上,困難依舊很多。這幾年,傳統出版行業一直在「爬坡」的狀態,我們並非在一個平坦的大路上走,不爬,就容易下滑。但是,機會始終存在。

以前是把文學作品改編成影視劇,現在有點關係倒置了,把好的影視作品再創作為文學讀物。現在讀文學成為看文學,把要思索的東西轉變成可視的東西,把靈魂鍛造的東西轉變成觸摸性的快感體驗。當下可以把視角對準小人物、新上海人,展現他們的生活。

也許在互聯網時代,在網路文學傳播無門檻的今天,我們是否需要強調一下微型小說的現實主義創作,強調一下微型小說與故事、散文、小品等其他文學樣式的本質區別,期望微型小說這個應運而生、順勢而為的文學樣式得以健康發展。

對於這樣一位仍存活於人們心中的作家兄弟(指作家趙長天),如何表達自己的哀傷和追念,確屬不易。我心中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疑問,長天這樣聰明的人,在已知自己一天比一天衰弱,已知時日不多的時候,在想什麼,在念叨著什麼,莫非他有佛陀一樣的心懷,不然的話,在他無數的人生歷練中,在突然遭遇的命運考驗中,如何還體現了極度的善良、謙讓、真誠和腳踏實地。

死是生的一部分,生命包含了死亡。

與許多習慣於「為人做嫁衣」的編輯一樣,郟宗培很少談自己,曾經在報紙上開設的專欄中,談及最多的也是對於編輯事業和出版行業的思考。郟宗培曾向友人感慨,自己請教過葉聖陶先生,問他一生豐富的經歷中,最值得回憶的工作是什麼,葉聖陶答:編輯。

這,恰恰也是伴隨了郟宗培一生、銘刻在他職業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字。

百卷滄桑,百捲風流

——寫在《中國新文學大系1976——2000》第五輯30卷出版之際

郟宗培

現在,當《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五輯30卷油墨飄香地新鮮出版,當《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一輯至第五輯經過影印補缺,統一封面、統一標註卷號的100卷齊齊整整地呈現在讀者面前時,我們終於可以說:這卷軼浩繁,工程巨大,編輯歷時久長的《中國新文學大系》確實是與上海文藝出版社有著無可分割的不解之緣,是我們幾代出版人經過不懈的辛勤勞作而堂堂正正鑄就的鎮社之寶!

《中國新文學大系》的第一輯(1917-1927)是在1934年春夏之季由時任良友圖書公司編輯、解放後曾任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的趙家璧先生首先醞釀、倡議的。當時,他的這個精選「五四」以來文學創作叢書的編輯構想一經提出,即得到了前輩作家的一致認可。如創造社老將鄭伯奇擔當「參謀」,為他出謀劃策;阿英慷慨提供大量原版藏書;經常跑「內山」等日本書店的施蟄存將自己熟悉日本以「大系」為名的編選方法告訴了他,並商定了「中國新文學大系」這個叫得響、傳得開、留得下的叢書名;茅盾更是傾心投入,確定十年為斷代的分期法;鄭振鐸提出可讓「五四」文學代表人物胡適及周作人這樣的名人擔當分集編選的策略,郁達夫、郭沫若、朱自清、洪深也熱心襄助;更重要的是,趙家璧獲得了魯迅先生的鼎力支持,同意親自出任《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的編選。蔡元培先生撰寫的總序中,稱讚趙家璧以「大系」形式對「五四」以來第一個十年先作一個總檢查的編選方法,稱之為「使吾人有以鑒既往而策將來,決不是無聊的消遣!」後因時局動蕩,戰火頻仍,乃至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左傾盛行,趙家璧對《中國新文學大系》續編雖有編選三輯的計劃,卻始終實現不了。

到了1980年代初,上海文藝出版社在編選出版了被譽為在文壇率先撥亂反正的小說散文集《重放的鮮花》,廣受好評激賞的鼓舞下,由時任社長丁景唐先生提議影印《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一輯10卷,與此同時,開始著手編選、出版了第二輯(1927-1937)的20卷;隨後,在歷任社長孫顒、江曾培的先後主持下,於九十年代連續編選、出版了第三輯(1937-1949)和第四輯(1949-1976)各20卷。上述的出版社領導還分別撰文作序,為《中國新文學大系》鳴鑼開道。現在的文壇書界,一說到這套持續不斷編選的《中國新文學大系》,肯定會想到這是上海文藝出版社為中國新文學的健康發展推波助瀾所做的無量功德。

現在到了《中國新文學大系》的第五輯(1976-2000)的30卷,經過五年多的籌劃、編選,終於可以集結付梓之時,工作團隊的同事們提議,讓我這個忝任上海文藝出版社的當家人也應在收官之卷——第100卷寫點文字。我雖自感筆拙,這些年來又全力投入出版社的經營管理,要從編纂的視角,系統地回顧《中國新文學大系》近八十年的一路走來,確有力不逮心之感。但是,我認為,如果好好對待這煌煌百卷巨冊的編選史料,是可以整理出一份生動的現當代文學編輯的出版經驗檔案留於後人,不失為一件值得去做的好事,那我就算開個頭吧。回顧趙家璧先生當年組織編選《中國新文學大系》的一個高明之處,是這樣一位剛跨出大學校門不久,出版實踐還不大精深的編輯,面對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政局文壇:各路紛爭激烈,各派繁複雜呈,憑著他的睿智與靈敏,他的交際與虛心,竟然調動了諸多大家名流,在環境惡劣、通訊不便甚或白色恐怖之中,硬是編選出版了《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一輯10卷,實屬不易。設想當時歷史的反覆、無序狀態,當時的不期然而然的種種不利,一個年僅25歲的小編輯,如果沒有胸懷遠大、目標純正、信念篤定、意志堅強的話,要挑起這副重擔,簡直不敢奢想。

偉大的時代是具有歷史感的,新文化運動可以說是我國知識分子的創世紀,是一次偉大的啟蒙運動,是新思維、新觀念反對專制主義和蒙昧主義的勇敢的叛逆行動。《中國新文學大系》第一輯的編選留存,顯然是出版前輩趙家璧們為讀者和研究者解讀這一中華民族集體記憶,提供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文學的路徑和歷史坐標,確實功德無量。

依據《中國新文學大系》的編纂體例,本卷選入的史料資料顯然不僅僅囿於第五輯的時限,而是整個《中國新文學大系》的時間跨度,即從「五四」至上世紀末的八十多年的中國現當代文學。我們採納了眾多的,甚至是幾代專家、讀者的建議,將散刊於百卷的序跋前言後記集於一卷,以便於閱讀和研究,用柯靈老的話來說,是「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如果說,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幾乎一個世紀的文學發展作一梳理的話,那麼,縱閱這個五輯百卷的近七十位領銜掌門人的或短或長、或學究或瀟洒的序與跋,也許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變動的、或高昂或壓抑,或呼嘯前行或低回緩慢的我國上個世紀文學發展的節奏與輪廓。

不知是歷史偶然的巧合,還是有意的考驗,前四輯所編選的半個多世紀的文學,竟和戰爭、和多災多難結緣,第五輯的時代背景則進入了一個相對自由的氛圍,這一時期的文學參與者最多,創作的數量與題材涉及的方方面面最豐富,社會影響也最大,可以說是批判的,創造的,借鑒的,多元的,熱鬧的,盲從的,迷惘的,思路易換的,過渡的,繁富複雜的,因而也是頑強的具有相當生命力的,一如過江的蛟龍,勇猛、急速前行……

文學與社會生活同步前行,從外部走向自我,從廟堂走向民間,從遵命走向自主,從我們走向我;文學開始覺醒,開始脫神還俗,回歸或跡近真正意義上的文學、人學,個性化、性格化的文學。簡言之,中國的當代文學逐步自覺、不自覺地接受了社會現實的、市場經濟的嚴酷檢驗。

同樣,第五輯的編選工作就是在這樣市場經濟化變革進程中展開的。我們很有幸地聘請了王蒙、王元化兩位大家擔當總主編,組成了以京滬兩地專家、學者為主的分卷主編班子,上海文藝出版社更是傾老中青編輯、出版之力進行了為期五年多的會戰,無論是西子湖畔的楊公堤金溪山莊,還是上海九號地鐵工地旁的肇嘉浜路中科院上海學術活動中心,都曾留下了總主編、分卷主編的身影與工作會議上的坦誠交流。去年不幸因病去世的王元化先生在他生命的最後時日,還惦念著「這意義相當深遠」的第五輯的編選工作。

據執教香港嶺南大學的許子東教授統計,截止到2008年10月,我國大陸已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多達72種。也許現代人對「史」書的解讀已不那麼神聖敬畏而可輕易涉足了,也許出版的門檻已可自由跨入退出了,如果這樣估量的話,那麼文學史書的品種絕對不止72種。好在有一萬個讀者讀過哈姆雷特、紅樓夢,就會有一萬個讀者心目中的哈姆雷特、紅樓夢。那麼,請允許我說,這百卷《中國新文學大系》,尤其是新近出版的第五輯,應該是可以作為史稿,為讀者提供了一份可資閱讀、研究、評判甚或增刪的平台。中國文學的未來還很遠大,很廣闊,其願景無限。

(節選自本報2009年7月16日所刊發文章《百卷滄桑,百捲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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