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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春日裡的生日蛋糕

自由就是沒有什麼可失去,以為記。

和Y認識是在我大二的時候。

在還沒有小紅小藍的時代,對於愛情的懵懂嚮往總是青澀的,只有論壇和QQ兩種方式。而論壇的回復效率太慢,發一個交友帖,不僅是需要莫大的勇氣,還需要經得起時間的等待。

一份帖子弄好了貼出來,石沉大海也是常事。

而且,當編輯好一份交友帖的時候,那份想與他人傾訴身為同志苦楚的困惑往往已經被自我傾訴給衝散,也就不需要再放在網上。

但是愛情,總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提醒我:你是一個人,你需要一個擁抱或是吻。

所以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我百度了我們學校的同志QQ群,點了申請。

群名用的是很老套的「型號-年級—昵稱」形式。能看見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在同一所大學就莫名有種安全感,我不是一個人。

我很小心謹慎地在上面交談,一是並不想暴露自己是誰,二是更不想在校園裡遇見彼此而產生的那份尷尬。

直到我遇見Y,他說話很含蓄,不焦躁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漠。而相比於其他人私聊「看看你」「有照片嗎」「你哪個學院哪個班的」,他從不問我這些,也從不會過分侵略我的隱私。

在閃爍的電腦屏幕面前,能和這樣一個人聊天,我感到很舒心。

後來,他有次在群里說:我在xx教室上自習,你們有誰要來嗎?

我覺得機會來了,我很快回復到:我要去。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去,我只是想偷偷瞄一眼,他是誰?長什麼樣子?滿足我和他長期聊天下來的那份好奇心。但是那次不知道莫名哪裡來的勇氣,我決定真的就去見他。

由於我之前見過群主,群主和我是老鄉,在老鄉會上見過,他說他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所以這次見面我死活也把群主也拖著去,讓他給我壯壯膽。

我在QQ上私聊群主: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好在他答應了,更是給我強化了要見Y的決心。

群主先去教室和Y碰頭。我拿著手機,在QQ上面說馬上,馬上就到,其實我是在那間教室邊上的樓梯轉角反覆踟躕。已經快到終點了,要進去嗎?還是算了吧。來都來了。要是不喜歡我怎麼辦?兩種思想反覆糾結。

群主在QQ里問我,你來不來,不來我走了。

我慌了,狠下心打出一個字,來。

真正見到Y的時候,其實很平淡。他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樣子,普通臉,身高也比我矮,還有點禿頭。

群主坐在我們三人的中間,我在左邊,Y在右邊。面前雖然各自攤開著書,但我根本就沒有看書的心思,心跳的很快,腦袋裡全是想著Y的事。

啊,原來面基是這種感受。心裡彷彿一顆石頭掉了下來。

Y不是我喜歡的那張臉,我並不喜歡他。

那次面約之後,他在QQ上跟我說:我喜歡你,喜歡你紅著臉進教室的樣子。

我不是那種喜歡把生日當成一種慶典的人,也就沒告訴幾個大學朋友,所以也就沒人知曉我的生日。在我生日的那天,放學後回到宿舍收到爸媽的來電,跟我說了聲生日快樂,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但是萬萬沒曉得的是,Y說給我準備了一驚喜。我問他,什麼?

他說,你下來,我就在你樓下。

我披了件薄衫出去,看見他在鋪滿柳絮的自行車停放處,手裡拿著一盒生日蛋糕對著我笑。

「生日快樂。」

北京的春天,一下子變得溫暖起來。我發現我開始喜歡他了。

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生日的?

我找群主要的。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告訴群主我的生日。後來想,群主是個精明人,混跡學生會之流,估計從中弄到我生日也是有可能的事。

北京的第一口生日蛋糕,我和Y一起吃。很甜。

後來我就順理成章的和Y在一起,我們時常黏在一起,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們膩膩歪歪的模樣。我們的第一次開房,

第一次去暢春園打遊戲打一整夜,

第一次去北外游泳,

第一次在中關村挑選衣服,

第一次在無人的宿舍里做愛,

第一次趁著室友熟睡的空檔把他摸硬再貼合在一起......

好多好多美好的第一次。

我從此不再孤獨,然而也不再無病呻吟地寫詩,我停下寫詩的事和他無時無刻在一起,老朋友們都以為我失蹤了。然而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就是我在詩里的日子。

他比我早一年畢業,他離開學校那天,我去送他。他說讓我等他。

我說:都跟你好了兩年多,等我畢業,我就去找你。

畢業後,我放棄了所有留京升學就職的機會,處理完學校里的舊物,立馬就飛去祖國的邊疆找他。

我和他又在一起了。

我認為的愛情,就是不離不棄,我並不希望我們能有多富裕,只要能在一起就是美好的。

然後畢業後的生活並不如學校般容易,

我們要算計一日三餐,算計所有的雞毛蒜皮。

襪子髒了要洗,內褲破了要扔。

我給他做飯,想著法逗他開心。

他去上班,我去買菜,回來兩人就一起吃。

周末去周邊散步,如此消磨餘生。

他怕我一個人在家無聊,還買了條狗。

兩人一狗,或許就是最簡單的幸福吧。

但好景不長,不知怎麼的,他開始嫌棄我:你怎麼不去找份工作?

他是學校直接推薦的工作,事業單位編製,在祖國遙遠的邊疆。而我一個無頭無名的畢業生,放棄應屆畢業生的頭環,還又在祖國邊疆,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後來也是機緣巧合,有個剛創業的公司找上我,正好對口祖國邊疆,我也就在畢業半年後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創業公司的工作很幸苦,總公司在北京,就我一個人在邊疆,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加班出差倒休接踵而來。

我工資比他高,家裡開始添置些東西來。這時,他又開始抱怨我,怎麼都不陪他了。我跟他解釋,我要工作,工作內容很雜,我精力處理不了這麼多。

我開始懷念起在學校的好,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工作之後我真的很難再騰出時間來陪他。

你辭職吧,他跟我說,你這工作都沒休假,對你身體不好。

我一開始是猶豫了下,但還是相信了他的措辭。一想到在外出差一個月確是對他有虧欠,我也就不顧公司的阻攔,依然決定辭職陪他。

董事長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讓我再考慮考慮,你才剛畢業找的第一份工作,太早辭職對你履歷不好。

我一方面覺得對不起Y,另一方更覺得對不起公司。但是在兩者有衝突的條件下,我還是選擇了Y。

這一次,我留下來陪Y,他也就沒在催促我再去找工作。我也就決定就這麼過下去,窮是窮了些,至少彼此還能睡在一起。

不湊巧的是,我剛辭職決定陪他不到兩個月,他那邊的單位就決定委派他去邊疆一個幾乎不通人煙的地方駐守半年。由於是領導直接的安排,他沒有選擇的權力就被決定了。

我說:你去吧,半年我能等,在家裡還有狗陪我。

最開始他還能回來一兩次,他跟我說駐守的條件有多麼多麼苦,一點都不好玩。我讓他把狗帶上,至少有狗陪著他,我等著你們半年後回來。

他去一天我就盼一天,數著日子,大半年就過去了。

等到半年之約已定,我估摸著他快回來的日子,心裡特別高興。恰好又逢春節將至,想著能在外沒有父母陪伴,能和他一起過年也是件高興的事。

春節,越來越近,我正發愁疑惑這日子一天天推進,他怎麼還不回來?終於在除夕夜前兩天告訴我,今年回不來了,領導決定,他這一批駐守改為一年。

一年!

那時我已經買不到回家的票,火車票飛機票都沒有。

除夕夜,我一個人在冷漠的邊疆地區,年夜飯是老壇酸菜牛肉泡麵。凌晨12點,他給我發了一個微信紅包,新年快樂。

我在電話的一頭哭成傻逼,把他罵了個痛快。

大年初一,我跟他第一次提出分手。

我說,你騙我。

他說,領導安排的,沒辦法。

你沒辦法,我就有辦法?你要是早點跟我說,我至少還能回家陪父母。

臨時通知的,我也一點都沒轍。

過完年,我買了機票立馬飛回內地。我和Y結束了。

我並不敢去見父母,我告訴父母我在外一切都好,吃得多穿得暖,一切順心如意。然而我卻是在400塊一個月的一間臭烘烘、廁所還沒法使用的出租屋裡消沉。

那段日子是我最喪的日子,沒有光,一切昏天黑地。我開始玩擼啊擼,沒日沒夜的晚,去網吧一泡就是一宿。臉不洗,鬍子也不刮,就連約炮都懶的去約。

消沉了將近半年,我決定回到學校去。我已經準備好所有考研的資料,開始聯繫學校的老師,一切似乎又回到正軌上。

不知怎地,Y又開始聯繫我。

他花言巧語,天花亂墜,我想起那個在柳絮飄飄的春天手裡擰著生日蛋糕的Y。

他駐守結束了。他給我發狗的照片,說狗想我了,讓我回去。

作者提供的狗狗照片

再一次,我放棄升學的機會回到他身邊。

初戀都是毒藥,扼住愛情的咽口,讓人喘息不得,任憑擺布。

這一次他學乖了,不再央求我一會找工作一會辭工作,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就行。

我跟他又過了半年的時光。再一次,領導安排他去上海進修一年。

這次我很堅決,我跟他說:你走了是不是又要把我當成傢具擺放一年?

他信誓旦旦承諾不會。

我追問,那狗怎麼辦?你走了我一個人可不想養。

我說的那是氣話,我嘴上這麼說,是覺得我一個人沒有足夠的力量把他留下來,向狗借一份力量吧。

他卻說,送人吧。

我奔潰了,好,送就送。

之後那段時間,他聯繫寵物店,聯繫朋友圈,各種各樣的方法把狗送走。他跟我說,寵物店能幫我們代賣,你覺得賣多少好?

我回他,三萬。

我希望他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在邊疆地區,能花三萬買一條狗的人並不多,我價格高到離譜就是希望狗賣不出去。他去跟寵物店說,三萬。寵物店的人也說,價格太高,賣不出去的。但他就是不明白。

後來,他托朋友的關係,把狗送給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我不認識。

把狗送走的那天我在場,我全程冷漠,少有說話。

我問他,你確定要送嗎?

他說,人家來都來了。

那家子人很喜歡狗,我家狗也不認生,對著人家搖尾巴。

在樓下,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狗領走。

我回過頭問他,你什麼時候也把我送走?

Y笑了笑,沒有回答。

把狗送走後,家裡便了無牽掛。他去上海,我跟著去上海。但是他進修的宿舍並不允許帶家屬,何況我還並沒有家屬的身份。

上海不比邊疆地區,租房都是個頭大的問題。我至今都還只能住在青旅,幾個人睡一間屋,好在現在是旅遊淡季,也算是清凈。我跟他說,在這邊生活花銷很大,我決定找一份工作。

他說,那我這次進修完,你再辭職跟我回邊疆好不好?

這一次,我堅決說了不。

你以為工作好找嗎?

你以為找一份工作再辭再找是玩遊戲嗎?

全世界的公司都是你開的嗎?

我掛了他的電話。

這是我第二次跟他說分手,也是我最後一次。

我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我愛的那個手拿蛋糕的少年,現在是一把拿著匕首的惡徒,把我的青春從我的母體上割裂開來。我已經不年輕了,打開小軟體,看見00後都已經開始入駐小藍,我想笑又想哭。

我把小藍上的所有開心不開心的情緒刪空,只留了一張認證後的頭像。

這個人曾經愛得剛烈,曾經愛得脫離現實的情種,現如今也是要靠賣臉來博取一絲存在感。那個戰戰兢兢在教室外踱步的少年已經死了。

今天,他給我打了11通電話,全是未接。

見我不接電話,便發簡訊來問,你在青旅嗎?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去吃?

我故意不接他的電話,總是在若離若存之間他才會覺得我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是不可缺失的部分。

我和他大吵大鬧過很多次,

有氣得摔手機的,

有把水龍頭擰斷的,

有獨自一個人半夜跑出去溜馬路的......

反而真的想分開的時候我卻異常冷靜。

我收起我的戾氣以及作,我不再在他身上打鬧,我覺得累。我看他的眼神不再明媚,我恨。

青春最浪漫的那幾年,我賭輸了。

恐怕我還會繼續活下去。至少現在是如此。

他曾是我的全部,如今人去樓空。

我還得吃,還得喝,為了生存。

至於為什麼要活下去的理由,我已經拋之腦後,過兩年再想吧。

為了他,我的手握鍋鏟的時間比握筆的時間長。

為了他,我拒絕一切朋友的邀約,甚至發小的婚禮我也只能祝福新婚快樂而拿不出禮彩,更別說去參加婚禮。

細數之下,就會莫名其妙把悲傷的色彩渲染在這段長達六年多的感情上,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大學三年,是美好的。畢業三年,是墮落的。

我算是還清了我的青春債,一切從頭開始。我不能再多想,我希望他在那個柳絮紛飛的年代依舊是最好的他。

只是,那個說好要給我驚喜的春日少年啊,你把蛋糕忘在哪兒了?

作者自述:希望小夥伴能借我的故事少走彎路,我就覺得這個故事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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