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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懿:留下馴鹿部落最後的背影

2018年1月初,接力出版社新春答謝會,作家彭懿放了一段小視頻。

畫面上,蒙古北部山巒迤邐,秋日餘暉灑滿林地,一家查坦人與馴鹿朝夕相處,此情此景似乎只存在於仙境。而視頻的背後,一個神秘的馴鹿部落、一段延續了3000多年的歷史,讓觀者格外唏噓於這個行將消失的童話。

「知道他們,了解他們就足夠了」

彭懿告訴記者,查坦人在蒙語就是「馴鹿的人」的意思。他決定拍攝這個最後的游牧民族的故事,始於一張照片。

2017年1月,在一個攝影網站上,彭懿偶然看到伊朗裔美國攝影師哈米德?薩達爾的圖片集《泰加林》,他頓時就被迷住了。畫面上,一個穿著蒙古袍的小女孩睡在鹿身旁,碩大的白色馴鹿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簡直就是童話般的存在。

馴鹿人的故事讓彭懿興奮不已,他決定去了解這個民族,讓更多孩子知道他們的故事。2017年9月,他雇了5位馬夫14匹馬,前往蒙古北部的查干諾爾。路上,他們遇到了不少困難,如走下超過45度的危險斜坡,僅彭懿自己就從馬上摔下過3次,翻譯阿諾也因馴鹿陷入沼澤而摔得五分鐘之後才緩過來。

因為馴鹿以針葉林里一種叫作石蕊的植物為食,深秋之後,查坦人必須不斷往北部遷徙,能不能碰到馴鹿人完全靠運氣。幸運的是,他們一行找到了傳說中的馴鹿部落,得到允許後,拍攝了小托可尋一家的日常生活。

跟小托可尋一家的5天4夜,彭懿發現他們像生活在童話里一般,天性樂觀,淳樸善良,堅忍不拔,知道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如查坦人靠馴鹿為生,但不殺馴鹿,將之作為家人,每一頭馴鹿都跟北歐的不一樣,都有名字,系著彩帶。小托可尋到了5歲後,要去騎馬2天的地方讀書,他的兩個姐姐就在那裡讀書,每年回來兩次。托可尋的爸爸媽媽不像一些人想像的沒有文化,其實都是讀書人。

彭懿也知道了馴鹿人的最終命運:馴鹿人靠打獵物獲得肉類為生,但現在他們很難再打到野獸,加上馴鹿種群在退化,他們勢必要告別傳統的馴鹿游牧生活。蒙古國雖然給這些馴鹿人每人每月500元的補貼,但這遠遠不夠。這也是原來有上萬人、13個部落的查坦人退化到寥寥可數幾個馴鹿部落的原因。

對於最後的馴鹿部落終將消失的結局,彭懿表示,的確感到傷感,「但我創作《馴鹿人的孩子》目的類似於一種文化志,不是呼籲保護查坦人,捐款改變不了命運,就像收音機、報紙、電視隨著時代發現必然被淘汰一樣。我希望更多的孩子知道這樣一個有著3000多年歷史、100多年家族傳承的古老部落,能記得世界上有100多個大人和小孩,和一群充滿靈性的馴鹿生活在一起,就足夠了」。

攝影圖畫書是一種形式上的探索

和托可尋一家一起生活的幾天里,彭懿拍了七八千張照片,一個場景有近百張,放在一個文件夾里。選書的時候,這些圖片在腦海中翻飛,像旋轉木馬一樣。想好故事線,有時走得通,有時走不通。想通了,就開始排列組合,再一幅幅修圖。「回到上海後,我每天忙到晚上11點,夜裡三點睡不著,就爬起來繼續工作」。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最終《馴鹿人的孩子》大致完成。

「攝影圖畫不同於真正的圖畫書,就這麼多素材,沒辦法補拍,也無法預設。」談及攝影圖畫書的特別之處,彭懿直言攝影圖畫書不好修改,只能通過現有的素材來講故事,有時會遇到想表現某個場景時卻沒有圖片的情況。而且,還有有個難點,即跨頁的畫面要保持一致,如前頁是夕陽光,後面也要用夕陽光,但拍攝時是用三種五台相機,對色彩的反應不一樣,因此對圖片的選擇和畫面的一致性要求帶來挑戰。

相對而言,《巴夭人》製作比較快,幾乎不到一周的時間,但《馴鹿人的孩子》比較慢,「創作時沒想過取悅孩子,只想表達一個完整的故事,讓讀者全方位了解查坦人的生活」。而且,不僅是講這個故事,他也想讓更多孩子們知道真正的游牧民如何從遠古走到今天,想告訴孩子更多關於歷史、文化等層面的東西。

對比《巴夭人》,彭懿認為,《馴鹿人的孩子》顯然更深刻、更好玩,「《巴夭人》是我在尋找一種圖畫書的形式,能做出來就很不錯了,沒想到那麼多的孩子會喜歡。而且,《巴夭人》的群像是我圍著他們轉,還屬於站在外圍。《馴鹿人的孩子》不同,是我在做一次穿透,找到歷史本源的東西。故事中的人,如小托可尋向我敞開心扉,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擺拍的。雖然在圖畫書里,他早晚衣服穿的不一樣,那是因為當地寒冷無比,要經常換衣服,而不是擺拍的需要」。

彭懿告訴記者,《馴鹿人的孩子》的開本保持著照片的原本格式,沒有切。拍攝之前,他也沒有預設某種劇中,只是憑著感覺去尋找,最終講出了這個故事。遺憾的是,小托可尋一家不會看到這本書,但更多的孩子會因這本書認識他們,了解一種久遠的游牧生活。

好故事是值得回味的果核

採訪中,彭懿笑稱《馴鹿人的孩子》是自己攝影圖畫書的「巔峰之作」。

之所以是「巔峰」,是因為主題難得,編寫也花費了很多心思,是其所有攝影圖畫書中用時最長的。在內容上也做了特別設計,如前後環襯的文字——「馴鹿,是馴鹿人心中神聖的圖騰。千百年來,馴鹿人與充滿了靈性和野性的馴鹿一起,在極寒的天氣下,堅韌不拔,生生不息。現在他們正面臨著消失的威脅……」,這和內文中小托可尋的講述不一樣,一個屬於旁白,一個屬於自述;一個是給父母看的,一個是孩子更有共鳴。

據彭懿介紹,以第一人稱敘事方式的故事,也分為兩個層次。一是通過小托可尋的觀察和感受,來講述查坦人的日常生活;另一個是藉助其父母來講述的,如查坦人的歷史、生活背後的文化等,因為這些不可能從一個5歲孩子的嘴裡講出來。

這即是《馴鹿人的孩子》的文字中,「爸爸」出現19次的原因。在彭懿看來,「爸爸」告訴孩子馴鹿人的歷史、生活的經驗、馴鹿的習性、人與自然的關係,也告訴孩子代代相傳的生活意義和生命價值。就像古代羅馬人的父親把孩子高高舉向天空一樣,查坦人的父親讓孩子坐上馴鹿的脊背,用儀式性的言傳身教完成了價值觀的傳遞——「馴鹿不怕冷,我們馴鹿人就不能怕冷」。

而且,對查坦人的美好印象也藏在字裡行間。彭懿說,遇到托可尋一家時,他們只是將我當成攝影者、一個過路人。後來,他們之間有了信任和感覺,不把他當外人。大家擠在一個小帳篷,一起吃飯,沒有戒備之心,也因此有了真實的、好的鏡頭。臨走時,大家戀戀不捨,托可尋的父親對他說,希望明年再來,還送了他一隻鹿角作為禮物。

「我喜歡自然,不喜歡歷史,不太愛去博物館,可能跟我是學生物的有關。」談起創作的圖畫書中有更多自然、兒童因素的問題,彭懿說,可能跟他的愛好、性情和經歷有關,已經出版的《妖怪山》《不要和青蛙跳繩》《紅菇娘》以及即將推出的《森林的大熊》,都是如此。

但在彭懿哪裡,他更在意如何寫好一個故事,「好的故事就是一個果子,外面的果肉非常可口,吃到最後只剩下核時,那也是一個值得反覆咀嚼、回味無窮的核」,就像《馴鹿人的孩子》里「念完書,我還會再回來。我要像爸爸那樣,當一個最棒的馴鹿人」。

當小讀者讀到這句話,會看到希望,充滿嚮往,內心被之久久地打動,這也便是這本書乃至所有優秀圖畫書存在的意義。

作者:中國教育新聞網記者 張貴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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