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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狗——譯者自序

譯者:一木,浙江淳安人,曾服務耐克中國五年,後求學於倫敦商學院及康奈爾大學,獲碩士學位。之後就職於企業管理諮詢公司包括科爾尼、貝恩、德勤。「一木」乃譯者筆名,為其英文名BEN — 「本」 — 之筆畫拆解。

譯者聲明:本譯純屬個人練筆,無任何商業目的;如有人有異議,請私信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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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一本外文書,最徹底的方式就是把它給翻譯了。

為什麼要最徹底地閱讀《鞋狗》這本書?今年是狗年啊,以狗命名的書不多吧,養狗的書除外。何況《鞋狗》是一本好書。「手裡有一本好書在讀就像過節一樣,是不是?」 王小波先生如是問。「可不是嗎!今天是狗年春節啊!」 我如是答。

我們家的確養過一條愛爾蘭雪達,棕褐色的,一米多的個頭,站起來,頭剛好在我腋下。一把捋著它的大耳朵,鬃毛在手掌里絲滑如綢。先是溫溫的,再是涼涼的,一下子從掌心滑落,她掙脫了,俏皮地蹦噠起來,在客廳里滿處竄,最後一個躍而起,噗通一聲,把自己深埋在蓬鬆的白色帆布沙發里。抬了抬頭,冷冷地瞅了我一眼,吃定了我不會拿她如何,目光狡黠中帶一絲洋洋自得。她的腿修長而飄逸,走起路來優雅得像個模特,老婆大人於是叫她「毛豆」 —— 「模特」的諧音。

「毛豆」來到我家的那年,我加入了一家和自己同齡的公司—耐克。也是那年,第一次去美國,到耐克總部參加二十五周年慶祝活動。活動節目眾多,一場又一場,應接不暇。有一天晚上,邁克爾·喬丹也來了。在一個巨大的體育館裡,喬丹一席銀灰色的西服,在台上侃侃而談。聚光燈下,他圓圓的腦門,熠熠生輝,我坐在後排,隔得很遠,他的光芒也明晃晃地扎眼。隨後的派對,吃的喝的應有盡有,場面堪比《了不起的蓋茨比》。創始人 ——《鞋狗》的作者—菲爾·奈特先生,一般是見不到的。那天終於有了一面之緣。奈特先生很高興地與大家合影,不過總是帶著墨鏡,酷酷的,但笑容真誠而溫暖。與我們中國零售部門的人合影時,他的大手剛好拍在我肩上,像座山一樣結實而有力。

奈特先生今年應該八十多了,雖然退休才沒幾年。一般人,到了他這個份上,寫傳記往往「述而不作」,代勞者定會在門外排起長龍。可是奈特先生不一樣,他自己動手,一個字一個字地碼,非但不假別人之手,還特地重新到斯坦福大學進修寫作課,邊學邊寫,像小學生寫作文一樣,認認真真,從頭做起。讀了《鞋狗》才知道,先生的父親曾是《俄勒岡日報》的出版人,先生自己從小愛看書且有作家夢。後來不小心「幹了一票大的」,寫作便擱淺了。退休後親自碼字寫自己的傳記,也是圓夢之舉。美利堅不缺企業家,可是像先生這樣有「文人」氣質的恐怕不多。曾經聽過先生的演講,先生語速不疾不徐,聲調不抑不揚,吐字清晰,頓挫有致,遣詞造句平實而精準,一副商學院教授的派頭。先生的《鞋狗》,果然與一般的企業家流水賬似的傳記不同,文氣十足,情真意切。先生用字講究,很多我都不認得。鑒於先生的認真,我也認認真真,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不認識的字,一個一個查,從沒如此認真念過一本英文書。說來慚愧,到如今讀英文書尤其是小說仍發怵 — 中文認得三千個字便可為學者,英文識上萬單詞仍覺是文盲。(我一直覺得好的文字工作者是神氣十足的將軍,每個字都是絕對忠誠任其調遣的士兵。指揮得動中文五千字就是衛青霍去病,能調遣幾萬英文單詞的就是拿破崙彼得大帝了)既然如此認真了,不如再認真一點,於是動了翻譯的念頭。

翻譯可是件苦差事,而且吃力不討好。說來也巧,我曾經做過兩年的翻譯工作,在一家中意合資公司。當時的職位名曰總經理助理,其實就是為總經理和義大利人之間的溝通做口譯和筆譯。憑我那時的蹩腳英文,居然還混過來了。這都是因為那些義大利人的英文也是三腳貓,而我的老闆又寬厚得如頭牛。我初識英文時,只會家鄉方言,能講普通話就很了不起了,英文像春節時戲台上的演員哼唱的那樣奇怪而不真實。不過,英文又像我第一個遠方來的朋友,神秘而迷人,交往多了,關係日濃。初中時,唐文里老師在黑板上用不同顏色的粉筆寫的英文特別圓潤流暢,很好看。高中時聽了胡旭霞老師講英文,更是喜歡了,原來英文講起來還這麼好聽!大學時克萊孟思先生教我們英美報刊選讀。雖然來自澳洲塔斯馬尼亞島,他一口女皇似的口齒,純正典雅。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大學畢業後很長時間,心有餘而力不足,英文學習基本停頓,直到加入耐克公司,才算有了真實的英語環境。到今天英文能基本應付,還是得益於耐克公司五年的熏陶。歸根結底,還得感謝奈特先生他老人家當年所謂的」瘋狂的主意「 - 即創辦了耐克公司。先生下這麼大的功夫將其創業早期 - 從1962年到1980年的18年,以編年體的方式,娓娓道來,我們找個板凳,坐下來洗耳恭聽,豈不是理所應當,榮幸之至?聽完了,用自己的話講給身邊願意聽的人聽,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當然市面上已有了《鞋狗》的一個中文譯本,真有必要再翻一遍嗎?我粗粗?了一眼該譯本,感覺還不賴。可是為了給自己找到更充分的理由,我分別向嚴復,許淵沖、余光中、夏濟安、思果五位老先生請教了一個問題:什麼才算是好的翻譯?各位老先生的學問深似大海,答案皆微言大義,一時難以吃透。嚴老夫子的」信、達、雅「言簡意賅,余光中先生曰「翻譯乃大道」, 思果先生的答案更通俗易懂,讓我這樣的菜鳥受用良多。思先生還給了一個例子:把 」I am glad to meet you" 譯成「我高興看見你。「 通也通,原文簡單易明,譯文也道出那個意思。但仔細一想,我們中國人遇到朋友來是講這樣一句話嗎? 舊小說里是」今天是哪陣風把你吹來的呀?」 這是歡迎之詞(greeting)。可這樣翻譯也許太做作了,不自然。今天的說法,可能是: 「啊,你來啦,好極了。」 這才是翻譯,這才是中文。原來好的翻譯是這樣的啊,好的中文是這樣的啊!馬上回頭再看了看已有的那個譯本,滿紙都是「我高興看見你」。假使奈特先生懂中文,我相信他也一定不會滿意這樣的直譯。中英文差異可謂大矣!一個「大珠小珠落玉盤」,是散狀的珍珠;一個是用一堆介詞連詞串起來的長長的珍珠項鏈。直譯而不知散而化之,讀來讓人接不上氣。既然在耐克工作了不短的時間,也和先生有一面之緣,不如我來試試,看看是否可以靈活運用「啊,你來啦,好極了!「這樣寫意的筆法,另加一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神氣。如果可以,豈不是「好極了」?

其實,市面上有沒有譯本,有什麼樣的譯本,(《了不起的蓋茨比》就有十幾個譯本,瀏覽了幾個,千差萬別,翻譯果然是再創作。)都不重要。對我而言,我的「市面」,即我瞄準的讀者,只有我們仨 - 我,老婆和閨女。其中最重要的是閨女。不知道是喜是悲,英文是她的第一語言,中文只能排第二。讓她讀中文比讓她不吃披薩還難。「我高興看見你!「,她聽得懂。要是你問她「今天哪陣風把你吹來的呀?「 她可能以為你有病。一旦你說」啊,你來了,好極了「 ,她多半會答:」儂哪能嘎仙嘎嘎的呀?「。上海話,她還可以的,托她外婆的福。閨女狗年就要到美國讀高中了,中文閱讀更是少得可憐,要是她能認認真真逐字逐句地讀完老爸的譯文,那可是極好的。

好了,狗年初一,天亮了,少廢話,開工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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