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未曾逝去的遠方
我坐在北歸的列車上,悵然若失,我讀著你的故事,讀著你極端化的戲劇人生。其實我至今無法去真正定義《楚喬傳》:它是喜劇,因為楚喬宇文玥有情人終成眷屬。它又一個是悲劇,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步步走進權力的漩渦,最終淪為可悲的犧牲品。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你從歌舞昇平的長安城走來,飲酒當歌,漫漫人生幾何?
「水連芳草月連雲。幾時歸去不銷魂」----你從風雲喋血的九幽台走來,至此陰陽相隔,含淚欲問蒼茫。
從「小野貓」到「阿楚」,從世子到燕王。心中的願望變成現實,燕洵還是燕洵,那個嬌生慣養的長安公子,卻早已被抹殺在當年的九幽台。嘴角的的笑從溫暖變到冷血,笑浮於皮肉,隱忍則於暗流涌動中一點點地撕扯著內心。
「活為強者,我為燕洵。」
過去死在了血泊里,連同所有的軟弱與善良。小狼崽則漸斂鋒芒,成長為一代強者。當那帶給你無盡噩夢的長安城臣服在你的腳下時,馬上的人卻漸行漸遠,羽姑娘,烏先生,甚至是阿楚。
「現在,我要去找宇文玥了。」她跳入浮冰,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從此太陽沉淪在深淵。
燕洵走上了筆者安排的極端人生,網路上的一些評析稱之為「黑化」,夜無盡的黑,吞噬著一切,卻也是他的保護色。或許如今呼風喚雨的你,也從未想過,終其一生,你也沒得到所謂的自由與幸福。
燕北不再是可以恣意馳騁的樂土。你也變成一個冷血的殺人機器,你成了故事的反角,你的扭曲,換來的卻是別人的甜蜜美好:權利的鬥爭讓大地哀鴻遍野,燕北的亡靈向你悲鳴,最後,你深愛的阿楚也離你而去。
美林關前,你直指蒼天「這世界竟從未對我仁慈!」
冰雪湖上,你低聲喃語「阿楚,其實我從未改變,只是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麼。」
當她不假思索,縱身躍入冰湖時,最後一絲情感悄然泯滅,天地從此黯淡無光。
或許作者本意將燕洵塑造成一個悲劇角色,或許男二的身份設定註定你不是故事的中心。但作者對燕洵是有那麼深的感情啊,你給了他富貴美好的少年時光,安排了痴心於他的元淳公主。你讓他幸免於難死裡逃生,又在他萬念俱灰之時為他帶來楚喬…所以你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的私心嗎?既然有,那為何最後你要負他,在他一次次死裡逃生後想方設法地折磨他?
誠然作者的布局不無道理:生存必定伴隨著死亡,有光的地方便有暗處。相對於宇文玥的正義善良,燕洵的結局不無道理。任何故事都需要一個對立面的角色來保持平衡,來還原這個真實的世界,來折射出這個社會的面孔。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年美玉般的謙謙君子,為何偏要落得如此下場?
人獵場上,你仁心俠膽,救了素不相識的荊小六,並義正言辭:「我燕北的狼刀,斬的了犯境的敵寇,殺的了二心的佞臣,就是染不得無辜婦孺的鮮血。」
青山院內,你仗義出手,一次次地幫助星兒化險為夷,你為她擋下宇文懷的利刃,為她大膽拒絕公主的愛慕。
天牢大獄,你許諾有朝一日帶著阿楚到燕北的秀麗山獵馬,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甚至大義凜然接受失指之痛…因為你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即使九幽台奪去你的所有,但是阿楚還在,你的生活尚存光亮。
她說過「燕洵,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從此不離不棄。」她說過「燕洵,我會以你的家鄉為家鄉,你的安危就是我這些年最重要的事情。」那一刻開始,阿楚,只是燕洵的阿楚。
你們四目相對,發誓過天荒地老。
相信,我都相信,哪怕你帶來殺戮,走向毀滅,你依舊有自己的太陽,自己的希望。你只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守護那個自認為虧欠太多的人。你堅信只有攻下長安,戰爭才會平息,你才可以堂堂正正的娶阿楚為妻,守護你想去守護的人…「我的天空沒有太陽,但並不顯得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阿楚是你心中的太陽,即使你的生活黯淡無光,你也還有一個值得去愛的人。
紅川城一戰,你斷然放棄唾手可得的長安城而去營救阿楚,你揮刀斬斷所有的風流和輿論。這一刻誰敢說你沒有把仇恨放下了呢?誰敢說你已經徹底黑化無力回天了呢?因為那一刻你知道,死去的人無法挽回,活著的人才更需要你。畢竟你是燕洵啊!
或許是我入戲太深,執念太迷,因為燕洵是那麼的真實:他有血肉,有情思。情節如此曲折,真真假假,刀光劍影。但是命運的布局終究還是要加深你的痛苦,要帶走阿楚,要讓最後一個活在你心裡的人死去,要給你一個殘忍的決絕背影。
「我再也不會原諒你。」
這才是你毀滅的終極,太陽在作者的筆下熄滅了,這才是你極端人生真正的起點。
我不想讀完《楚喬傳》,因為我知道毀滅的終點,等待我的將是什麼……穿梭在任意門前後的人物,是劇里的燕洵,抑或劇外的竇驍?還是兩者戲裡戲外,渾然一體?喜歡燕洵的人,或許因為他遭遇坎坷而同情,或許因為竇驍很帥而痴迷,或許…
我寧可只認識一個純粹的燕洵。因為捨不得,放不下…出於同為寫作者的敏感,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紙上無虛假,筆下有鋒芒。我很清楚作者在燕洵身上留下的傷害和痛苦…記得曾經某個編輯在回信中跟我提到「你要愛你書中的人物,而不是將其毀滅」,這成了我一直堅持寫作的初衷。
你可以成全宇文玥,為何不能成全燕洵呢?哪怕筆墨給阿楚多一點點的忍耐和信任,哪怕在長安和燕北之間多一點點的逆轉,哪怕你僅僅留給燕洵一點點時間。不會的,故事的結尾都不會這樣的。那是燕洵啊,是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是重情重義的君子,是為了愛和守護可以豁出一切的男兒。你敢說他只是殘忍暴戾的殺手嗎?敢說他無情無義,罪有應得嗎?
為什麼結局一定要毀滅燕洵,一定要像元淳的詛咒那樣「單純善良只會被人踐踏,天真的人活不了多久」?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我只希望,你在我的心裡筆下,好好的活下去,也許作者的所言所寫不無道理,但在這個冷酷的世界的背後,至少也該存在著詩意與遠方,在世界以痛吻你時,你還有心中的太陽,你內心的溫暖與光亮,應該足以讓你哪怕再苦再難,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這大概是寫作要告訴這個世界的回聲,哪怕美到不真實,也該允許筆下的人物在世外桃源里安然地活下去。文字是流淌在人心裡的力量,不是拓印,不是血淋淋地刺穿,既然你創造了他,曾經的眷顧那麼深,那麼哪怕只給故事一點點轉機,也要讓你的人物有勇氣的活下去啊!
「老天待我竟是從未仁慈!」少年的笑帶血,擁有後的剝奪,成了最殘忍的酷刑。
我尊重情節的天衣無縫起承轉合,我清楚毀滅的結局符合世界的法則,我知道燕洵或許並不存在,人物的定奪全憑作者…
或許只是潛意識的衝動吧。
心裡的執念指引著我要對於所愛的人物心心相惜,哪怕最終的結局客觀存在水到渠成,也絕不要這樣的命運落在喜愛的人物身上,畢竟胸中有丘壑,筆下有乾坤啊!
近日來看過很多竇驍的楚喬傳相關訪談了,想必飾演者亦感觸頗深吧。大抵他是活著的燕洵,而燕洵是故事,也是心裡的自己。
如果一切的一切回到原點,如果阿楚還在,或許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就不會走原路吧?
南渡北歸,這個世界在每一個人身上上演的一秒人生又何止一場呢?那些曾經的美好必然將在時間的某個片段里逝去。淺嘗輒止的痛苦必然書寫在世界的故事之中。難道沒有約稿就沒有寫作的動力了嗎,難道失敗之後,譬如失戀,重病,落榜之後,結局必然是輕生,頹喪,放縱嗎?世間活著無數個九幽台後一度失敗的「燕洵」,那麼你告訴我哪一個成功者不是從失敗的深淵裡爬出來的呢?
馬雲的世界有阿里巴巴的光亮,扎克伯格有facebook的光亮。燕洵,為什麼不能留有阿楚的光亮呢?
哪怕,你只留給他一點點啊!
總有一個故事,會讓你去活出自己的人生本色,留有詩意與遠方,總有一方天地終將告訴你「燕洵,你本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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