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夢想沒那麼莊重

如今這個快節奏的時代，出名和掙錢都是要趁早安排的事情，人們慌慌張張紛紛把自己投入到各色名利場中去。按說在這個年代，說理想，講理想，肯定會被視為幼稚。身邊同齡人中，有些早早闖蕩社會，至今已有厚實的身家；有些已經在政府部門、國有企業擔任一定的職務，政途日漸風生水起；有些學以致用在行業的高端任職。任何一人都比我有資格闡述各自奮鬥的歷程。

誠然如此，即使一直以來，年少時的理想均未實現，可夢想的火焰，卻在我心中絲毫未曾熄滅；雖然原始的夢想隨著我心思的柔韌（在這裡，我不敢用「成長」一詞，我一直覺得個體隨著時間的增加也許對事物的把握會變得更加成熟，但對心的赤誠反而因這「成熟」有所降低）也經歷了幾次變動，但一片冰心依然擱置玉壺，時時關懷著自己不羈的心靈。因此，我想我是有些許資格就夢想這一主題發表一些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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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再次把《追夢赤子心》這部電影看了一遍。讀書時，初次看這部片子，當我看到主人公模仿橄欖球比賽播報員解說時的情景，淚水便不由自主從心頭淌下。至今憶起，奇妙於當時的狀態，那時的我覺得自己很有力量，並且像所有同齡人一樣對未來充滿無限憧憬，或許正是電影主人公那份莫名的熱忱和我當時的狀態產生了共鳴吧。

很多時候，夢想真的不是一件多麼莊重的事情。在此我不想探討存在的意義（而且，此一意義也是眾說紛紜，理不清個頭緒）。作為一個靈魂，碰巧來到這個世界，又巧合有了夢想，既然夢想的存在能讓我們體驗美好的感覺，僅這一點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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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小時候，幾乎都會被問及長大後想做些什麼，不管作何回答，孩子們的理想總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這本無可厚非，當一個人逐漸變得成熟，想要努力融入這個世界，開始對「力所能及」逆來順受，當初的夢想也會變得殘破且面目全非。世情的歷練之下，多數人轉而給自己一個看的過去的目標，彷彿這才是應該的表現，而那時的夢想也只是一時的遐思。幼時的想法以及對這些想法的抹殺，真的是生命需要經歷的階段嗎？

最安全的生活便是按照慣性生活，旁人的漠視、熱心勸導和不明所以使人們對靈魂中孜孜以求的生活變得不那麼自信，然後我們知難而退，因為當你也埋葬自己的時候，旁人或許能從中獲得少許安慰，如此方能證明他們熱愛著「對」的生活。

夢想的存在，或許會發生目標的改變，但如果丟失那種背負感，丟掉為一想法踟躕輾轉上下求索的狀態，我們並不是在踐行真正的夢想。人生固然複雜，如驟雨中乘浮槎於海上，點一盞孤燈，或許不知前路何方，但我們難道無需保護這如豆之燈不被大雨澆滅嗎？此燈所照亮的不是前路，而正是你我的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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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很多人規勸別人之時會說一些話，說一些類似每天愉快面對美好的生活之類的話。如此有末無本之言殊無道理，美好的生活如何達到？此處「美好」潛台詞彷彿就是名利。愉快如何攫獲？我想就是讓生活「更美好」了吧。說的久了，眾人卻也就相信了，為了達到靈魂的暫時安逸，人們紛紛變得戲謔、狡猾、善於迎合，生存於生活本質之外，靠生命的慣性如魚得水的游弋。不得不嘆服人類的自我保護能力。

社會的同質化，行業的精細分工，我們忙忙碌碌，疏於照顧自己的靈魂，撇不清紛雜的世情。我們恐懼於面對自己，進而不敢面對心底那久已埋沒的最單純的魅思。我們把最醜陋的自己像煎餅里的雞蛋一樣攤在這世間，被打散、混合、揉捏，面目全非，把本應最討厭的自己看成不那麼被自己討厭，純粹是為了佔據住精力，不讓那絲想法干擾我們久已習慣的舒適。

習慣的力量是無窮的，前陣子看的一本書里有一說法，人與人的感情是以「馴服」為基礎，「馴服」就是產生聯繫、契合、依賴的過程，每個人本無不同，也互不需要彼此，一旦被「馴服」，雙方也就變成了各自的唯一，也可以說「愛」讓彼此變得獨一無二。我想這「馴服」不乏習慣的因素在裡面，真正讓我們膽怯的不是旁人，而是既往生活長久對我們的「馴化」，當對未來美好的嚮往遇到久已成習的生活，就像兩個相愛的人，明知在一起不合適，卻因為這習慣而捨不得分開，彼此愛戀著、傷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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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權位有誰不喜歡？除了超脫於世的聖人，除了歷經所有後的大徹大悟，讀再多的宗教語錄恐怕都難以放下，否則耶穌與佛陀如何能關照人類數千年。那些看似跳出的人，是在用懦弱來掩蓋自己的慾念，還是真的於心無礙？

名利二字究竟和夢想有何區別，請允許我說，請允許我為夢想稍微的正名並且用一些直白的話：它不是金錢、權位、一切能帶給我們榮譽或享受的東西，有時副作用是這些，但其出發點卻往往不能是這些；有些人的夢想也恰巧是這些，但卻不可能變為一個社會多數個體為此而真心誠意的供奉，並真心實意的對待。以概率來說，也不應這麼密集。觀遍歷史，那些成就大功業的人，在形成自己性格的階段多無上述想法（我國歷史這麼久，能載入史書中的，除了佞臣傳里的那批人，基本都是性格純良，幼有大志，成就功業或美名之輩）。如果說，夢想能帶給我們些什麼，誠懇的說一句，它只能給我們一種想起它時如閃電劃破長空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它任何事物均無法替代。彷彿一山秋樹落葉，我獨自行走於下，無欲無念。祖狄聞雞起舞，恐怕聽到雞鳴時他不會想什麼功成名就，此時他關心的不是功名這個「目的」，而是收復故土這個「信念」。前者是你喜歡的，卻不一定愛，後者是你愛的，卻不一定喜歡。而「愛」本質上高於「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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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故作清高，也不是荒誕夢囈，這實是我所感所看到的。很多時候，在身邊之人或者親友的殷切期望之下，在我們以所羨慕或者鄙視之人為楷模之時，努力之後，往往也能成功實現一些東西。人生似乎變得有了些意義，但如果沒有一些依託，這些依託不以誠懇為主，沒有那盞排筏上的孤燈，所有做過的事情，對身心的摧殘，對生命的佔用，真的不讓你我恐慌嗎？很難想像達到這樣的生活能獲得絲毫快感。

不知道別人作何想法。當我僅僅去做那些為了「得到」的事情時，確確實實感受不到絲毫安穩，人生就這麼短，難道不該在有些時候替自己做一下白日夢嗎？難道非要蒙住雙眼在礦洞里掘進嗎？的確，我們對家庭是有責任的，但我們真的不應將夢想和它們混為一談。至少，我們會做充滿責任的事情，但請將夢想和責任區分開來。

我又想到，家人，乃至我們的子女，是想我們這樣嗎？人類是具有靈魂的，愛歸根結底應是兩具靈魂互相之間的共振，你的愛人所結合的你不應是一具只能給予他或者她物質的軀殼，如果對方這麼想，那麼他或者她首先是對你的蔑視，對自己誠懇面對自己靈魂的貶低，然後是對愛情的褻瀆；你的子女希望你在讓他們獲得安穩甚至值得艷羨生活的同時，也是如此嗎（或者只是你驕傲的認為，你給了子女優渥的生活便是做了父輩該做的事情，其實那只是你實現了自己的一個心愿，這個心愿也只屬於你，換句話說，在這裡對家庭的責任讓一些人變為對自己價值的構造，更遑論他們對家人有多少愛的因素在裡面）？你難道不該做一個擁有夢想的表率嗎？作為父母來說，真誠面對自己的靈魂，難道不是對子女最大的愛嗎？子女若如我，要些財物有何用；子女不如我，財物反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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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很多人以自己討厭的方式生存，做了很多自己不想做卻樂在其中的事情。夢想是青春的憤怒嗎？是不能實現後的遁世嗎？是一個具體的目標嗎？

青春的憤怒有什麼不好，當我們真的順遂且無意識低頭行走時，方才找到了生活的本質嗎？遁世誠然能帶給我們安穩，當你我舉起雙手對生活認輸時，當你放棄這達不到的目標後，或許真的能夠長吁口氣，從此克己復禮的梳洗自己的靈魂，沒準還會有些許的小快樂等待著你！但是，如果你是一個喜歡和生活較真的人（我不明白是否所有人都是如此），你是否在午夜夢回時，有過無奈的嘆息？。

不同個體擁有各自獨特的靈魂，所以夢想並非人云亦云。我們甚至不應羨慕一些人，那些人輕易就能實現你所謂的夢想。你甚至不需為此而感到不公，尼采說「愛命運」，每個命運都是為每個人準備的獨特禮物，你不能說這禮物好與壞，因為當你被賜予時，就已是最大的幸運。

夢想很大或者很小都無所謂，甚至是能夠實現與否都無所謂，關鍵是它是你的，還有面對它時心靈的震顫，實現過程中對靈魂痛快的關照與體驗，它是在這紛擾的世上避免自己孤獨的秘密武器。

它真的不用背負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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