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賢王,金戈鐵馬,大唐最負盛名的千古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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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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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從善如流,千載可稱;貞觀之風,到今歌詠。
專欄作者:弗拉基米爾
大唐遺風,歷久彌新
貞觀長歌,絕世佳詠
壹
公元618年,江蘇揚州(當時叫做江都),一位五旬老翁正被幾個士兵強行摁在椅子上。老翁身後,一位軍官模樣的人,手拿一根白綾,纏在老翁的脖子上用力撕扯。須臾,老翁斷氣。老翁死後,被人裝在一具用床板釘成的棺材裡,偷偷葬在江都行宮的流珠堂下。這位五旬老翁名叫楊廣,隋朝的第二位皇帝——隋煬帝。關於楊廣的功過是非,史書上的記載大抵完全,「雄才大略」、「窮兵黷武」、「荒淫無道」,這三個感情色彩截然不同的形容詞,幾乎可以完整概括楊廣的一生,正如後世那句充滿矛盾的評價:巍煥無非民怨結,輝煌都是血模糊。功也好,過也罷,隨著楊廣的離世,一切似乎都成為了「過去」,而「過去」卻並不會就此輕易地過去,一場更大的巨變即將到來。
隋煬帝駕崩了。起初人們以為是病逝,後來才知道,其實是「被弒」,主凶叫宇文化及,幫凶若干(包括勒死隋煬帝的那位軍官令狐行達)。面對隋末天下大亂的時局,各地軍閥們首先要做的並不是「擁立新君」,而是「自立為王」:李淵在太原稱王,建國號為唐;竇建德在樂壽稱王,建國號為夏;王世充在洛陽稱王,建國號為鄭……評書里說他們是「十八路反王」,雖然有些誇張,卻極為形象地道出了當時軍閥割據、連年征戰的景象,最終鹿死誰手,此時尚未可知曉,但是在一位青年眼中,各路軍閥不過是烏合之眾,天下更是他的囊中之物,這個人就是在隋末亂世中成長起來的一代明君李世民——當然,他的這種想法在當時可以稱之為是「野心」,可是在後世看來,更像是一種「雄心」。
關於對李世民的評價,有人說他是難得的明君(「甚矣,至治之君不世出也!」《新唐書·本紀第二》),也有人說他冷酷無情,為了權力殘害手足。說他是「明君」,他在位23年間,是唐朝政治經濟發展最為迅速的時期;說他「冷酷」,在玄武門下,皇宮階前,他親手殺害了兄長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又逼父親李淵將皇位傳給他,奪位之時,心中全無半點親情可言。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對至親之人尚且如此,何況對他人乎?可就是這樣一個「弒兄逼宮奪位」的「惡人」,登基之後開創了一個為後世稱頌的太平盛世——很矛盾,但是也不難理解,一句話概括:最是無情帝王家。李世民的選擇,是因為時勢,更是因為抱負。
貳
公元602年,李淵家裡來了一位自稱是會看面相的算命先生,指著當時尚不滿4歲的李家二郎說「這個孩子長到20歲的時候,一定能夠『濟世安民』」。後來,李淵就給自己的二兒子(李世民排行第二)取了「李世民」這個名字。這段故事在《舊唐書》、《新唐書》中均有記載,《舊唐書》中更是加入了「時有二龍戲於館門之外」的故事,意思是李世民出生的時候院子里有兩條龍在玩耍。不難看出,這是「造神運動」的冰山一角,就像《漢書·高帝紀》中對於劉邦的描寫「季所居上常有雲氣,故從往常得季。」(你的頭頂上有一團仙氣,我跟著仙氣就可以找到你了),以及「斬白蛇起義」等等諸如此類帶有神話色彩的描寫。歷史雖然講求真實,可歷史畢竟是人寫的,總會帶有感情色彩,尤其是,當史官遇到一位想要自己改寫歷史的帝王——近代著名學者章太炎先生說李世民:「太宗即立,懼於身後名,始以宰相監修國史,故兩朝《實錄》無信辭。」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良事迹」以及突出自己在唐朝建立之初的功績,李世民對於本朝《高祖實錄》和《太宗實錄》的編纂進行了強行干預,讓史官按照李世民的意願編寫,也就導致兩本書的真實度大打折扣了。這其中,最為後人所詬病的,就是對於隱太子李建成的記載。
舊、新兩部《唐書》對於李建成的記載只貶不褒:《舊唐書》中對於李建成的評價,總結起來有三點:1.文不成、武不就,嫉妒秦王(李世民的爵位)的功績,就連打勝仗也是「撿軟柿子捏」才打贏的;2.與後宮婦人關係曖昧(私通李淵妃子張婕妤),聯合外戚打壓秦王;3.李淵早就想立李世民為太子了,只是礙於面子,不忍心撤掉。《新唐書》中更是只用15個字,就把李建成的形象毀的「體無完膚」:「資簡弛,不治常檢,荒色嗜酒,畋獵無度」即資質差,好酒色,愛打獵,言外之意就是:你哪一點配做太子?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首先,李淵起兵反隋謀劃已久,兩個重要的根據地一個是太原,一個是河東。太原由李淵和李世民經營,河東則交給了李建成經營,四處招兵買馬擴充實力,禮賢下士吸納人才。不難看出,在李淵的心裡,李建成已經可以替他獨當一面了,所以才會把河東一應事務放心的交給他,也是為了給他歷練的機會,甚至將來承繼大統。其次,李建成在經營的過程中籠絡了一大批能人志士,這些人後來成了「東宮集團」的中堅力量,其中,有兩個人的名字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一個叫王珪,另一個叫魏徵。王珪被稱為「唐初四大名相」之一,而另外三位名相分別是:房玄齡、杜如晦、魏徵。太宗朝有「房謀杜斷」之說;魏徵是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諫臣,王珪能與此三人並列,足見其才幹智謀超群。至於魏徵,他的《諫太宗十思疏》流芳百世,他去世後,李世民發出了「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鏡矣!」的感慨。那麼問題來了,以王珪、魏徵的為人和行事做派,會心甘情願的輔佐一個德行不修、資質平庸的太子將近十年嗎?賢臣擇主而侍,王珪、魏徵是賢臣,不會甘心輔佐庸主,能得他們輔佐的原因只有一個:李建成不是庸主,而且有才幹,足以令群臣信服。
才幹是有了,那麼人品呢?關於李建成的為人,我們可以從一個細節來尋找蛛絲馬跡。《新唐書》中記載,李世民對於東宮幕僚,最恨的就是魏徵。玄武門之變後,太子身亡,魏徵拒不投降,寧死不屈;而在此之前,魏徵曾多次建議李建成要打壓李世民,甚至不擇手段除掉李世民,可是李建成並未聽從,所以當李世民問魏徵「爾鬩吾兄弟,奈何?」(為什麼要離間我們兄弟?),魏徵說「太子蚤從徵言,不死今日之禍。」(如果太子肯聽我的建議,就不會有今天結果)。魏徵拒不投降是為「忠」,能讓賢臣忠心耿耿的太子是什麼樣的太子?面對咄咄逼人的秦王,在朝堂之上與自己分庭抗禮,卻始終沒有邁出「殘害手足」這一步(史書中記載的「建成以毒酒害秦王」一事為杜撰);
對於李建成來說,李世民是一個有才能、有野心的弟弟;對於弟弟,可以用自己的德行感化他,不能殘害手足;
對於李世民來說,李建成是自己登上皇位最大的絆腳石;對於絆腳石,必須用手段除掉他,不管他是不是手足;
兩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李建成的心裡,他是父親的長子,是弟弟們的兄長,是東宮的太子,是大唐的儲君。既要為父親分憂,也要給弟弟們做出表率,更要讓群臣信服自己。李世民領兵在外打仗,橫掃竇建德,剿滅王世充,當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李世民身上的時候,又有誰注意到,打勝仗靠的是後勤保障,而李世民的「後勤總提調官」就是李建成。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以說,李世民的軍事勝利,是建立在李建成強有力的後勤保障的基礎之上的,如果沒有李建成在後方積極籌措糧草軍械,李世民很難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
劉邦建立漢朝,功勞最大的不是能征善戰的韓信,而是「後勤部長」蕭何;朱元璋登上帝位,論功行賞的時候,「第一功勞」並不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徐達、常遇春,而是負責保障後勤供給的李善長;
一個英勇殺敵在前線,一個統籌協調保後勤;一個領軍在外,一個統御在內。在李淵的心裡,這兩個優秀的兒子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在世人看來,這對兄弟是名副其實的「黃金搭檔」。然而,皇位只有一個。
為了皇位,你殺害了德才兼備的太子;篡改史書,也只是想證明,無論從才幹還是品行,你都要比你的哥哥更優秀——那麼,希望你說到做到。
事實證明,他確實說到做到了。
叄
《貞觀政要》成書於唐玄宗年間,記載了唐太宗與魏徵、王珪、房玄齡等大臣的言論奏疏,內容從用人納諫到治國理政,以及強調統治者自身的修養,面面俱到,意在告誡唐玄宗以太宗為榜樣,正身修德,勵精圖治。可見,在個人修養方面,李世民可以稱得上是歷代帝王的楷模,最著名的要數那句「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歷史的教訓和長期的統一戰爭,讓李世民充分認識到「人民的力量」是無窮的,是偉大的,就像二十二年前,隋煬帝懷揣「大業」登基,可他的「大業」卻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以致民怨沸騰;李世民深諳「民心所向」的道理,所以在登基之初,並沒有立刻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而是繼續休養生息。隋朝建立之初,全國共有民約690萬戶,經歷過軍閥混戰、天下大亂,到唐朝再次統一時,只剩200餘萬戶,人口銳減,生產力嚴重受損。為了不讓老百姓負擔加重,李世民在頒布政策時十分注意體恤民情,唐朝初年的所有賦稅標準都比隋朝時輕,對於受災地區一律免收賦稅;精兵簡政,縮減政府開支;即位之後,他仍住在前朝的舊宮殿里,沒有大興土木修建新宮,只是想節省一部分開支。貞觀朝歷時二十三年,政治清明、社會穩定的水平達到歷史之最:最少的一年,全國只有二十九名死刑犯。
貞觀六年,全國判處死刑的犯人共有二百九十人,這年年底,李世民准許他們回家準備後事,第二年秋天再回來候斬;貞觀七年九月,二百九十名死刑犯全部回到刑部大牢報道,無一人脫逃。「官員一心為公,吏佐各安本份」,沒有嚴刑峻法,官吏上下一心,百姓安居樂業,貞觀時期也成了中國歷史上幾乎沒有貪污的歷史時期,除了皇帝以身作則厲行節儉,還有一套科學合理的政治體制,以及優秀的政治決策團隊,團隊的核心就是李世民,團隊的骨幹力量就是以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徵為代表的一大批心懷天下、心繫百姓的能人志士;合理的政治決策由一個優秀的團隊制定,並由這個團隊執行,所達到的效果是一定能夠充分發揮決策的作用,這也是「貞觀之治」能夠形成的內在因素之一,後人為李世民和他的貞觀朝廷點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終
公元649年農曆五月己巳日,含風殿內,躺在病榻上的李世民眼神迷離,精神恍惚,床頭那盞「續命燈」也忽明忽暗,好像馬上就要熄滅了——即便是欽天監「做法」,也不能幫助李世民延年益壽了。三個月前,李世民也只是微感身體有恙,精神不佳,但還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三個月後,他卻要交待後事,離開他苦心經營的大唐王朝。李世民是凡人,他也和其他帝王一樣,渴望長命百歲,延年益壽,所以四處求仙問葯,服用了一顆來自天竺的「神秘藥丸」,他本以為吃下之後會讓自己精神充沛,事實上卻成了催命的毒藥——他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回天乏力。到了該去見「他們」的時候了:父母,兄弟,朋友,敵人;李建成、王世充、魏徵、……這些人的臉龐又一次浮現在李世民的腦海里。多年不見,你們還好嗎?
如果當初我不殺建成,現在的我又在哪裡?
如果當初我不廢太子,現在的我會不會成為「李淵第二」?
如果當初我不吃下那顆藥丸,現在的我又能活多久?「貞觀長歌」又能唱多久?
如果當初……
一個又一個「如果」在李世民彌留之際,縈繞在他的腦海里,然而這就是生活。「人生是一場單程的旅行,即使有些遺憾,我們也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與其糾結無法改變的過去,不如微笑著珍惜未來。因為生活,沒有如果。」
帶著他未竟的夢想,帶著他多年的遺憾,走了;
「從善如流,千載可稱」;
「貞觀之風,到今歌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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