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亂談
原標題：老子亂談
一
大型宮廷頌樂《大武》在黃鐘大呂的伴奏下，徐徐拉開序幕。年輕的天子身著冠冕，在公卿大臣的簇擁下，主持祭祀大典。
《武》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
《酌》
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王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賚》
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繹思。
《桓》
綏萬邦，婁豐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於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於天，皇以間之。
《時邁》
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後！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於時夏。允王保之。
這些古老的詩歌其實不用翻譯，無非是在文王思想和武王理論的指導下，我大周神文聖武，克定萬方，千秋萬代，國祚綿長。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他們祭祀的文王、武王距當時已經快五百年了，五百年滄桑巨變彈指一揮間。文王受命、武王伐紂、成康之治、昭王南征、穆王西狩、國人暴動、共和執政、宣王中興、犬戎之亂、平王東遷、桓王傷肩等等等等，已經變成口耳相傳的故事，訴說著周王朝江河日下的無奈。
這一年是公元前571年，太子泄心祭祀完宗廟後，正式即位，是為周靈王。這時的周王朝只有一個地級市的規模，周天子儼然就是洛陽市市長。一切只能因陋就簡，只有明堂中的九鼎，莊嚴肅穆，維繫著天子僅有的尊嚴。
二
晉楚爭霸再起，鄭國站在楚國一邊，宋國站在晉國一邊。楚國令尹子辛率領大軍進攻宋國，鄭成公出兵配合，連克宋國三城，宋國向晉國緊急求援。
此時正值盛夏，鄭成公陰陽失和，一病不起。正卿子駟獻策，請成公背楚盟晉，成公感念楚共王的恩情，不忍背盟。不久鄭成公病逝，鄭僖公即位，子罕當國，子駟為政，繼續與晉國為敵。
晉悼公命荀罃yīng出征，他沒有前往宋國，而是選擇了「圍鄭救宋」。晉軍開拔，與宋國的華元、魯國的仲孫蔑、衛國的孫林父以及曹國、邾國的代表會盟，商討伐鄭策略。
仲孫蔑獻計：「請城虎牢以逼鄭。」虎牢即虎牢關，因周穆王曾在這裡擒虎而得名，扼守天下要衝，可以威逼鄭國。但是荀罃另有所思，他說：「我們約好了會盟，齊國不但沒來，還出兵威脅滕、薛、小邾等國，使他們也不能前來。我要請示晉侯，照會齊國。如果齊國應允，就築虎牢，進攻鄭國；如果齊國不允，心懷異志，進攻齊國！」
晉悼公遣使質問齊國，齊靈公吃罪不起，命崔杼參加會盟，並停止對滕、薛、小邾用兵。這年12月，荀罃、崔杼、華元、仲孫蔑、孫林父及曹、邾、滕、薛、小邾十一國再次會盟，通過了伐鄭之議。聯軍開始在虎牢修築城池。
三
齊國的小動作不止這些，雖然在晉國的壓力下最終出兵伐鄭，但是這並不妨礙齊國在東方搞事。齊靈公下令進攻東夷古國萊國，大軍壓境，萊國無力抵擋，就用牛馬各一百匹賄賂齊靈公的寵臣夙沙衛，說服齊靈公撤軍了。
這年夏天，魯襄公的母親齊姜去世了，齊姜是齊國宗室女，因此齊靈公以姜姓大宗的身份，要求姜姓宗婦送葬。而萊國因為與姜姓紀國聯姻，自然也要派人出席，齊靈公趁機要求其國君萊子一同前來，萊子不肯。齊靈公遣將軍晏弱在東陽築城，威逼萊國。
天下大勢一目了然。最大的姬姓諸侯國晉國，在中原地區發號施令，與早已稱王的楚國鏖戰，意欲奪回霸主之位；最大的姜姓諸侯國齊國，在東海之濱翻雲覆雨，蠶食周邊小國，意欲謀求地區霸權。沒有人在意洛邑的天子，儒家經傳《左傳》連魯國大夫叔孫豹出使宋國，告知魯襄公即位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卻隻字未提周靈王即位的事。這存在感也是醉了。
這一年屈服於楚國淫威下的陳國，發生了一件在當時不值一提，在後世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在陳國苦縣厲鄉曲仁里，一戶李姓人家生下了一個男孩，傳說他生下來就鬚髮皆白、雙耳垂肩，因此起名李耳，又名老聃。天地人寰，玄妙無常，渺渺冥冥，而不可說。多年以後，他說出了那句驚世駭俗的話：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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