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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胎單身,那又怎樣?」 你竟然是這樣的女權主義者

今年一月,有一群富有社會責任感的青年向各自的母校寄出了建立防治校園性騷擾機制的聯署信,TA們的行動讓越來越多人開始意識並正視「校園性騷擾」這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女聲訪談了幾位曾參與高校聯署行動的發起人。TA們是誰,是什麼樣的人?又是因何產生促成改變的動力?在TA們心中有著一個怎樣的理想世界?讓我們一起走近TA們,聽聽TA們的故事。今天的主人公是第二位接受訪談的行動者,來自海南的颱風。

「我最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24歲的颱風平靜地說到,「比較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並且認可這一階段的意義」。

我從小城來,但我拒絕被規劃好的人生

我叫颱風,來自海南的一個小縣城,這是個小到所有人都認識,所有人之間都有關係——親戚關係、朋友關係的縣城。居住在這裡的人,不久前還擁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但可能不是那麼繁盛或成體系,所以政府將我們評定為漢族,漢字的普及率也就隨之增高。

由於漢化時間較晚,母親特別叮囑我不要講方言,要講普通話。因為普通話的好壞會直接影響學習效果,而她希望我考上大學,進而能夠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母親的判斷不無道理,我之前看到過一個數據,「在中國農村,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普及率僅有30%」,這是個很契合我的體驗的數據。我從小成績就不錯,對自己能考上大學這件事似乎沒什麼顧慮,但其她女孩就不一定這麼順遂了。

為了讓我有更好的教育,母親從鎮上的爺爺奶奶家搬到縣裡的外公外婆家。畢竟鎮上的很多小孩都上不到初中,縣城裡稍好一點,儘管如此,到了需要自費的高中,也只有成績出類拔萃的女孩才會得到家裡的資助繼續上學,大多數女孩都「選擇」了外出打工。

長發時的我

一個未滿18歲的女孩出去打工,賺兩年的錢給(父母)家裡的人,然後回家,父母幫她相親,找個男人把她嫁出去,這幾乎成了一種固定的模式。我們那兒還有很多「未婚先孕」的情況:確定戀愛關係後,女孩需要去男孩家住一段時間,直到確認懷孕才擺喜酒領證,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默認的一個情況。

而女性的婚後生活則毫無輕鬆可言,在我印象里,母親一直從事2-3份工作,全年無休。

我6歲那年,我母親迫於家人的壓力生了弟弟,因為縣城裡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男孩。由於當時的獨生子女政策,母親懷孕期間,我被寄養在舅媽家,每天只能遠遠地看到母親,即使見面也只能叫她「阿姨」。

舅媽很疼我,因為沒有女兒,甚至想把我當作自己的女兒,讓我叫她「媽媽」。而我雖然年幼,內心卻十分抗拒叫別的女人「媽媽」。唯一幸運的是,弟弟的出生並沒讓母親減少對我的關注。

這些經歷,讓我看到了以外婆、母親為代表的縣裡所有女人的人生,這些被規劃好的人生,是我最不想要並且在之後漫長的生活中一直在逃離的那一種。每當有同學問我以後會不會回海南,我都斬釘截鐵地回答: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原生家庭和家鄉的社會環境無形中會給我帶來太多影響,我只好通過這種微小的抵抗,去尋找本該屬於一個女人自己的人生。

越來越短的頭髮

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母親現在50多歲了,她近幾年跑了很多馬拉松,騎車,嘗試了很多新的健身方式。她經常鼓舞我,「世界這麼大,沒必要一直呆在縣城裡」在我們那個小縣城裡,能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多。

母親剛開始跑馬拉松時,外公外婆和家裡的所有男性都不支持:

都這麼老了還跑什麼步?

為什麼要去外面結交新的朋友?

為什麼不在家照顧你的兒子?

哪怕我弟弟一周有六天在寄宿學校。

但是母親頂住壓力,堅持著自己的愛好,她的堅韌和勇於探索的精神也深深地影響了我。

當她意識到自己嘗試新事物的時間逐漸變少,就希望能嘗試更多,每去到一個新地方都很感慨,「哇!怎麼跟我們那兒不一樣,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記得剛上大學時,她陪我去報道,那是我倆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坐公交車,第一次吃到其它地方的食物。你知道海南的火車可以裝上船,穿越海峽到對岸,再接著開嗎!

我們去到了真正的城市,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人,可能在城市裡長大的人注意不到,在城市裡每天會遇到不一樣的人。縣城裡可不是這樣,賣早點的就一直在那兒賣早點,人們每天都走同一條路,遇見同一撥人。

可以上船的海南火車

上學的那座南方城市到了九月依然很炎熱,那是種跟海南不一樣的熱,沒有潮濕的海風,空氣中混雜著嗆人的辣味。但這些都削減不了母親的熱情,她在校園裡如魚得水,僅一天的功夫,就摸清了學校里的超市和水果店,呆了好幾天才回海南。

我大學畢業後,一開始沒有很急於追求事業上的成功。但是眼看著周圍的同學都在職場拼搏奮鬥著,漸漸也有點迷茫,這時母親對我說:

你還有很多年可以工作,沒必要現在就去工作,趁著還能動的時候可以多嘗試一些新事物。

這番話打消了我的顧慮,沒有家庭的干涉,我辭掉了本專業的工作,去到了全新的領域找尋自身的價值。雖然面臨更多的未知和挑戰,但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狀態,比較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並且認可這一階段的意義。

關於母胎單身這件小事

我沒談過戀愛,暗戀都沒有。

在親密關係變成主流話題的時代,母胎單身是被取笑的對象,但在大學以前,這是我周圍大多數人的狀態:我的中學禁止學生用任何方式展現自己的性魅力;一段青澀懵懂的校園戀情很可能受到各方施壓,甚至以當事人退學作為收場;性別隔離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同時,成長過程中的所見所聞,讓我對親密關係的期待並不那麼高。

記得我10歲那年,媽媽的朋友開了家理髮店,四口之家全靠她的收入來支撐,丈夫沒有工作,沒有任何收入。但她仍然要每天早起準備一日三餐,包攬所有的家務。

我問媽媽,阿姨為什麼不離婚,媽媽說她是因為捨不得孩子,兩個男孩不可能都讓她帶走,而擁有房產的丈夫很容易再婚,她怕孩子會受到虐待。雖然阿姨有幫忙還房貸,但房產還是屬於丈夫的,如果離婚她只能凈身出戶。

大二那年,鄰居家的女主人突然去世,這個消息對我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明明上一次我放假回家時她還跟我交談過。死因竟是她為了再次生育鋌而走險,高齡懷孕,醫生曾提醒她是高齡產婦且身體狀況堪憂,最好留院觀察,但她的丈夫說:

之前不是已經生了兩個了嗎?不是都很順利嗎?

這次一樣也會很順利的,不用留院觀察。

於是他省下了一大筆住院費,而那位阿姨回家後突發高血壓,由於搶救不及時,就過世了。更令我震驚的是,阿姨去世不到一個月,那個男人又有了新的妻子,且已懷孕。

從小到大,這些故事不斷衝擊著我對浪漫愛的幻想,讓我對親密關係產生懷疑甚至有些抗拒。母親也說「男人不可靠,你不需要男人,但是你需要孩子」,這是她矛盾的地方。

就我自己而言,小時候懵懂無知的我,對未來對象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對我弟弟好(可能是一直被家人規訓要照顧弟弟的原因)。大學畢業前,我還擔心過以後的結婚對象是個家暴

那時受到小說和電視劇的荼毒,覺得自己一定會結婚。但隨著對女權主義的了解加深,對婚姻有了更多反思之後,現在的我對婚姻和家庭其實沒有什麼執念,對親密關係的態度也比較隨緣,因為畢竟,我的生活真是太充實了,有好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完成,親密關係肯定不是我現階段想要嘗試的首選。

我愛好攝影、視頻剪輯、做手工,別人以為我的生活方式很環保,其實我只是不想花錢,哈哈哈。不想花錢換新背包,所以我自己動手修補破掉的地方;不想扔掉不再時興的褲子,所以重新剪裁改成小袋子,倒也物盡其用。

單身並沒有給我帶來困擾,真正讓我困擾的是那些不斷問我為什麼單身的人。

攝影by颱風

攝影by颱風

自己修補的書包

我們在書寫自己的歷史

大學期間,我參加過一次關愛在校女大學生的活動,內容包括防狼術、美白、瑜伽等,當時覺得還好,但後來有一些反思,覺得關愛女大學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直到後來接觸到一個女權培訓,我才了解到性別平等的概念,才開始思考,女性所遭受的這些事情不應該是正常的在那之前,生活中發生的一些事會讓我有不適感,但我從沒站在一個宏觀的角度去思考其背後的結構性問題,女權主義給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大學畢業後,我找了一個專業對口的工作,閑暇時會刷刷豆瓣,聽一些線上的主題演講。不過,真正開心的日子是在我加入一個女權小組以後才到來的,儘管平時一周要工作六天,但我依然會用剩下的一天去參加小組活動,大家在活動中分享各自的生命經歷,開始各種自我探索,我們還演了女權話劇《陰道之道》。在這期間,我接觸了很多女權議題,其中就包括反性騷擾。

之所以會對這個議題這麼關注,也是因為性騷擾這件事是真實在我身上發生過的,小時候我走在路上被一個男人掐了屁股,我媽就走在前面,但我沒辦法跟媽媽說這樣的事情,也沒辦法回擊那個男人,就這樣繼續走。

更小的時候,我還遇到過一個露陰癖,當時有個男人走到我面前,拉開褲子拉鏈,但當時我還太小,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直到我走路時被掐了屁股後,才回憶起這段經歷。後來我開始對性有一些認識,想起這兩件事就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再後來我才知道,很多女孩都有過類似的經歷,但很少有人敢說出來。這次羅茜茜實名舉報陳小武,讓我看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我也給自己的母校寫了公開信。有50多個人參與了我們學校的聯署,其中大多數是我認識的朋友。

在這個過程中,我非常開心、激動並且感動。一方面是因為朋友們很支持我的行動,儘管我們之前從未聊過關於校園性騷擾的話題,但TA們還是參與了聯署支持我,之後也在持續地關注社會上發生的校園性騷擾事件,看到了相關的消息會轉發給我一起討論,從這方面來說,這個行動讓我們彼此都收穫很多。

另一方面是我看到了非常多的人,尤其是非常多的年輕女性,一起來做這件事。在很多時候,年輕女性往往會處於沒有話語權的位置。但這件事讓我感受到了作為年輕女性的我們,自身所擁有的力量、勇氣、智慧……

我們互相激勵,對未來有一個美好的期望,而我們正在改變,我們在書寫自己的歷史。也正因為如此,我覺得自己一定要加入到這件事中。

你看得到的,都和你有關。

我時常會想起這句話,這提醒我不要做一個冷漠的人。如果你期待一個互幫互助、平等和諧、良性循環的社會,那你也應該投入其中——我是這麼理解這句話的。

現在的髮型,其實還想讓頭髮更短一點

什麼?你想知道三年後的我會做什麼?我希望三年後的自己,會經歷更多,能夠有更豐富的經驗去應對未知的處境,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三年後的我依然保有現在的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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