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使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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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使的問候

文/張麗娟

生病之後看病就醫，排隊挂號、然後排隊看大夫，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按部就班成了普通患者習以為常的事情。總去醫院，從抗拒討厭到沮喪無奈，我居然超乎自己的想像，能夠順應和配合治療且成了一名積極的康復者，當然也成了醫院的常客。對此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對於疾病只有兩種選擇，那就是治療或者放棄。我選擇了治療，放棄也未嘗不可，只是有一樣東西我太捨不得，那就是我那個剛剛過七歲生日的孩子，託付給誰我都放心不下，所以接受醫院的治療是我這位剛剛四十的媽媽所面對的堅定地唯一選擇或者不能不順從的殘酷現實。

嚴厲的主治大夫，似乎不想多說一句話，因為他把話說的很明白，門口有一堆患者等候就診，可我卻並不想按照他的方案來，又怕病情發展，只能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我只好問忙碌的副手醫生。醫生們太忙，所有的事情三兩個人完成，打單子，開住院手續、告知情況，包紮傷口等等。醫生們的表情都是淡定的，似乎不像是常人，他表情嚴肅認真更像是冷酷無情！也許周而復始，她們自己都覺得很煩吧，對反覆追問沒有了耐心，幾乎不能夠商量的，醫生的話，彷彿成了不能改變的軍令，只有執行。相對而言護士門態度比較溫和，只是有時候她們也會按部就班，就如兩天兩夜的監護室里好幾次我的導尿管堵住了，無法排尿，我用微弱的聲音喊，請幫我看看為甚麼不能排尿！可是好幾次她們都是從門口一直檢查到窗口，又從窗口走回門口走一整圈，十個病人的病房，我只好等她們過來才能把小便排出去。對此我真有意見，很想給護士長提出來，可是看見她們日夜煎熬忙前忙後的也很辛苦，就算了。在我看來不論大夫還是護士都一樣，是理性的醫生護士，她們和患者保持著固然的距離，每天密切接觸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她們眼裡你永遠是個病人，我想也許康復之後依然以病人看待吧！這種近在咫尺卻格格不入也許是世界上最接近卻最遙遠的距離之一吧。

幾番折騰之後，我們拆下繃帶，進入另一個治療期，令我們聞之膽怯的化療期。可我見到了她之後，我這種陌生和恐懼有了明顯改善。空港醫院腫瘤科有個胖乎乎白凈凈的護士，她和諸多護士明顯不同，至少我覺得這樣！她的臉上始終帶著純真的笑容，顯得清新自然！沒有一絲循規蹈矩的刻板，沒有一點嬌柔刻薄的做作。她一出現，像是隱晦的洞穴裡帶來明媚陽光，就連年老的患者臉上的褶皺也會減少。

當從未化療過的我忐忑不安地走進鎖穿室，我的沮喪和緊張不知有多麼糟糕的窘迫，當我眼裡滿是疑慮地走進鎖穿室，她用普通話而不是天津話

「您進來吧，是第一次做嗎？沒事兒，別緊張！您是幹什麼的？」

「我說教書的。疼不疼？你很年輕，你會不會是新手？」

「幾分鐘就做完了，你放心，這裡我做的最好！呵呵」，然後麻利打開手術器皿。於是我半信半疑聽話的躺下，把臉側了過去，臉上蓋住了薄罩子，我看不見她的操作，還沒來得及疼痛會不會忍受，隨著嗖嗖幾聲穿拉的聲音，沒等說話的功夫鎖穿結束。讓我意識到傳說中的鎖穿不是那麼要命的恐怖！我很慶幸碰到了這樣的護士，技術嫻熟，態度溫和，富有熱心！在那一刻在我的眼裡她不再是名只照顧病人的護士，她更是一位非常容易接觸，謙和有愛心，有較高的溝通能力富有積極樂觀，有著人文關懷的極負有正能量的年輕的女護士。

「你哪兒不舒服了？」

「我說女人最美的地方出問題了！」我憂傷地看著她說道「不過康復治療讓我恢復原來的樣子，我想積極治療！」

「那你做吧！只要想做就做吧！醫學發達了，沒問題的。」我以為她和大多數人一樣不會支持我再次遭罪，她肯定了我的想法使我心裡些許得到了久違的安慰。

「現在這個病很普遍，你會沒事兒的！」並向我做了個鼓勵的手勢，她那滿月一樣白凈的臉上洋溢著微笑，這個微笑是在我在醫院裡所見到的最美的笑容。

第二次化療我依然整潔乾淨的出現在鎖穿室門口，和病友們聊著等待治療。她給每位患者細心鎖穿，每天排成一排，一次進入。到我了，看見我就樂了，而我還是憂心忡忡，怕轉移複發。她說，你選擇這個醫院是明知的，全國有名，復轉移最少的一家醫院了。我說你年紀不大知道的挺多，她告訴我她都33了，結婚有孩子了。問我仙氣十足是不是沒要孩子啊？於是我也樂了，我們就有了很多話題。

第三次化療的時候，我的一位病友鎖穿做了三次，最後別的科室叫過來護士做好，可憐她的傷口周圍紅腫起。我陪這位病友去檢查傷口，碰見了這位不知名字的女護士，便悄悄叫過來問她明天上班不，我要鎖穿，她也悄悄告訴我，上午開會去了，正好不在，明天上班，放心吧！便安慰我似的眯著眼睛笑了。我打聽到她姓田，叫田莉莉。

第二天，我早起洗漱完畢，打扮了整齊，吃飯，準備做鎖穿。她見到我就說，你今天氣色不錯，打腮紅了！短短几分鐘我居然忘記了再做鎖穿，麻藥打進入鎖骨上方，把半尺長的塑料細管子放進胸腔動脈，渾然不知疼動，一氣呵成。在她嫻熟的操作下我還意猶未盡地講著關於精神壓力及懶惰對健康的迫害，我想著癌症得病的原因是平常腦力勞動過度，體力勞動缺乏，建議多運動，並且說想寫寫感想寫書。她說「你是作家呀！還教書嗎，學生知道你生病了嗎？」

「你懂的知識多，你會沒事兒！」說她也辦卡健身！多麼了親近的小姑娘啊！

下午當護士們忙著慶祝小年，她和一群小護士們像雪白的鴿子飛落我的病房，她把一個紅色的燈籠遞給我並和我合影，說新年好，並給同事們介紹我，這是我喜歡的患者！我非常高興過了別樣的小年，收到了特別的禮物！這麼一句話祝賀的話不僅僅是一句話，是醫護人員給一個癌症患者殷切的關懷！如同那火紅的燈籠一樣照亮了我晦暗的心靈！

我再一次坐上開往天津的列車，去見那個面如滿月笑容甜美的可愛的白衣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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