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樹：唱給自己心的歌者，而非藝人

【朴樹：唱給自己心的歌者，而非藝人】

文 | 何小雷

我竟然一下子就開始喜歡朴樹了，僅僅因為他跑到北京什剎海的廣場上給早出晚歸的陌生的路人唱了一首他自己作詞作曲的《獵戶星座》。

好像完全沒有刻意準備的樣子，他穿著一件軍綠色半舊外套，一雙駝色的高幫皮鞋，下身甚至是一條彩色條紋的毛線褲——與那些早起的忙著買豆漿油條的行色匆匆的普通人沒有兩樣兒。

朴樹說：舞台對我來說就意味著工作，有點壓迫感，從來就沒有真正放鬆的感覺。

而什剎海寬大隨意的廣場大約會讓他覺得更加自由和放鬆一些吧，他簡單而友好地向廣場上自然聚集起來的人們道了一聲「周末好」就開始了他的歌唱——雖然他仍然戴著黑色的墨鏡和甩帽，儘可能地把自己包裹起來，彷彿刻意要與世界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還記得嗎 那時的夜晚 是如何降臨的

什麼都不說 像來自天空 輕如指尖的觸痛

40多歲，他的聲音仍然純粹乾淨，像清風拂過浮屠四角懸掛的風鈴，他仍然質樸得像個懵懂的少年，木訥又憂鬱，簡單又真誠。

他像是真正的歌者，對聽眾謙遜友好，但無法做到諂媚與逢迎，甚至他並不為其他任何人，他只為自己的心靈歌唱。

他唱李淑同的《送別》，當唱到「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時，他泣不成聲，也許他想到自己，那些內心裡任何人也溫暖不了的寒冷，那些任何人也有無法驅除的孤獨；也許他想到別人，那些曾經的眼淚與歡笑，那些一別永訣，永不再見的戀人和朋友。

讓我感動的是，在他痛哭的時候，朴樹的那些同伴沒有一個覺得驚訝，或者覺得他是神經病——雖然藝術家與神經病有時的確只差一點點的距離——他們仍然一邊繼續演奏或是伴唱，一邊靜靜與看著他或者不看，只是在一曲終了的時候，他們才安靜地起立鼓掌；他們對人性的尊重與理解，讓人覺得溫暖，讓人覺得朴樹與他們在一起是幸運的，他們是他最好的夥伴或朋友。

人生本來就是孤獨的呀，有時連最知己的人也無法觸到自己內心最溫柔最易疼痛的那一部分，那也不打緊，靜靜地陪伴他，看著他，或者看向別處。

他歌唱只是為了自己的內心，並不為了討好別人，因此他並不會刻意去塑造優雅或深情的形象。

這讓我想到糟糠朋友家的四、五歲的小女兒，那個女孩子超愛她的公主裙，每每是不得不洗才會脫下來，她媽媽跟她講：「大家都很忙的，沒有人有功夫看你哦。」小姑娘回答：「我的心會看，我穿給我的心。」

是啊，我穿給我的心，其他人看或者不看有什麼重要。

朴樹就像那個純真的孩子，他也只唱給他自己的心聽。

朴樹是率真的，大部分的時候，他大約是不願上節目的，據說偶爾有一次上節目他也坦言是自己錢不夠用了，那是對現實難得的妥協與讓步——他也許永遠也無法像其他的藝人那樣在人前熱情、歡樂、賣力地表演，因為，在我看來，他是為自己的心靈歌唱的歌者而不是充滿設計與包裝的表演藝人。

他像個孤獨的生命的旅人，他只聽從自己的內心——如果人生註定是一場演出，他只願飾演真實的自己，而充滿設計與做作的人生，再精彩，他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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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上一草堂，天為屋脊地為床。

竹籬荊扉君莫笑，自有劍氣與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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