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五：恢復共和（三）

原標題：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五：恢復共和（三）

護國第一軍總司令蔡鍔

三、堅決主張維護統一。黎元洪繼任民國大總統後，蔡鍔認為，「國體復，國讎滅，亂源既凈，國事前途，已就坦蕩」，下一步應當在中央的統一領導下治理戰爭創傷，恢復民國建設。而恢復民國建設，首先必須立即收束兵事，迅速展開善後工作。基於此，蔡鍔率先通電各省指出：「近半年來，干戈俶擾，血戰之區雖限於川、湘一隅，影響及於全國，公私塗炭，不可億計。廓清積困，恢復故狀，為事大難。欲進而恢張國運，百廢俱興，更屬不易。非賴中央提挈於前，各省翊贊於後，群策群力，共趨一的不為功。目前善後要務，尤在收束兵事，保固治安，維持財政諸端。三者互為關聯，相因相成。果能內外一心，共矢貞誠，此次善後諸事，不難於最短期內迎刃而解。伏望內而中樞諸賢，外而已獨立未獨立各省長官，蠲除成見，以福國利民為前提，以擁護中央為要義，則國事前途，庶其有豸。鍔為時勢及良心所迫，待罪行間，轉戰數月，率國內健兒相見於修羅場，悱惻之餘，繼以慚悚。所堪以告我邦人於無愧者：出征以來，未濫招一兵，未濫使一錢，師行所至，所部士兵未擅取民間一草一木，不敢種惡因以貽惡果。故本軍範圍收束極易，足紓中央南顧之憂。日來正從事計劃收束之法，一俟計劃就緒，當即呈請中央核飭遵行。」

北京政府申令遵守舊約法、召集國會後，蔡鍔即致電梁啟超、唐繼堯等人，認為「大局已經解決，臨時內閣與軍務院對立，本非所宜」，建議按照軍務院條例第十條撤廢軍務院，「國家一切政務，悉聽中央暨國會主持」。

6月29日，黎元洪頒布命令，特任段祺瑞為國務總理。次日，黎元洪又以大總統令形式公布了新內閣閣員，段祺瑞內閣隨之成立。蔡鍔即致電祝賀：「奉傳新命，入秉國成。一特明良，萬方宗仰。願宏遠謨，敬迓無疆之庥。借祝蕃厘，永有不朽之業。」

7月14日，蔡鍔等人發表軍務院第六號布告，宣布撤銷軍務院，「國家一切政務，靜聽元首、政府、國會主持」。

對此，孫中山也十分贊成，即致電黃興提出：「袁死，黎能復約法、召國會，當息紛爭，事建設。以昭信義，固國本。」並於7月25日通告全國各省革命軍停止一切軍事行動。

孫中山

在呼籲統一的同時，蔡鍔堅決反對各地軍閥爭地盤、爭權利。袁世凱死後，北洋軍閥各派系之間的爭奪進一步表面化。以段祺瑞為首的皖系利用段祺瑞把持中央的地位和日本帝國主義的支持，控制著皖、魯、浙、閩、陝等省的廣大地盤，並大肆排除異己，擴張勢力。以馮國璋為首的直系則以英、美帝國主義為靠山，控制著蘇、贛、鄂等省長江流域最富庶的地區。雖然此時馮國璋已就任副總統，但他仍不肯離開老巢南京去北京。以張作霖為首的奉系則在護國戰爭期間乘機把勢力擴張到整個東三省。此外，晉系閻錫山佔據山西；張勳以長江巡閱使和安徽督軍的名義，率「定武軍」屯兵徐州。

西南各省的實力派到護國戰爭後期也利用其護國的名聲和威望，紛紛擴張地盤。唐繼堯在護國戰爭前期對主要戰場川南前線的反袁戰爭並不積極支持，哪怕護國軍已困守前線、形勢十分危急，蔡鍔不斷呼籲、緊急求救，唐繼堯還是既不派去援兵，也不補充糧餉彈藥。可是到了袁世凱已被迫取消帝制，護國運動勝利在望之際，唐繼堯卻大肆擴軍，把雲南護國軍，由三個軍擴編為八個軍，共三十六個團。袁世凱死後，護國戰爭已基本結束，在川北洋軍陸續撤離之時，唐繼堯不但不撤軍，又把新編成的雲南「護國軍」，源源不斷地派往四川。陸榮廷在軍務院撤銷、廣東的中華革命黨人停止軍事行動之後還繼續對廣東用兵，驅逐龍濟光，把地盤擴大到廣東。劉顯世為了鞏固和擴大地盤，也在繼續擴軍。

對於護國戰爭後各派系爭地盤、爭權利的現象，蔡鍔感到憂心忡忡。對於唐繼堯的擴軍，他不以為然，曾諷刺說：「古者天子六軍，今能駕而上之，蓂公之魄力偉矣。」對於唐繼堯在護國戰爭結束後仍派兵入川的行為，他在致唐繼堯和劉顯世的電報中嚴重指出：「所最宜注意者，我輩主張，應始終抱定為國家不為權利之初心，貫徹一致，不為外界所搖惑，不為左右私昵所劫持，實為公私兩濟。邇者滇省於袁氏倒斃之後，於剛出發之軍，不惟不予撤回，反飭仍行前進，未出發者亦令剋期出發，鍔誠愚陋，實未解命意所在。」對於唐繼堯等人慾借善後問題向中央要名要利，蔡鍔堅決反對：「所謂善後問題者，俱易解決。惟關於個人之權利加減問題，最易為梗。今儕輩中果有三數人身先引退，飄然遠翥，實足對於今日號稱偉人志士英雄豪傑一流，直接下一針砭，為後來留一榜樣，未始非善。」

蔡鍔手跡：致唐繼堯等人電

護國戰爭結束後，蔡鍔名滿天下，成為當時人望，社會上甚至有舉蔡鍔為總統的傳言。連譚人鳳也在批評蔡鍔推薦徐、段、馮繼任總統的同時，意味深長地說：「麾下之豐功偉烈，可以銘旂常，鑄寶鼎，播之樂歌，垂之竹帛，傳諸後世，至於無窮矣。區區總統，豈異人任哉!」黎元洪、段祺瑞迭電邀請蔡鍔入京相助，黃興、熊希齡、范源濂等人也希望蔡鍔督湘，「福我桑梓」，而梁啟超則從把四川建立為進步黨人的根據地的謀略出發,多次電告蔡鍔，如調中央「切勿輕許」，「川督切勿固辭，中央絕望，救國藉手惟在地方耳」。但蔡鍔淡泊名利，對此均不以為意，表示：「鍔處地位，純系帶兵官，戰事既了，即可奉身而退。」

梁啟超

蔡鍔堅決反對各地軍閥爭地、爭權，但對跟隨他在川南奮戰半年多的滇軍將士卻難以忘懷，不斷為他們的餉恤而呼籲。他致電梁啟超說：「本擬即日脫卸，飄然遠翥，一以踐言，一以養痾。乃軍中會議數次，群昵吾行。目睹全軍情況，善後各事，諸待部署安頓，此時實難忍絕裾而去。查鍔直接所部，除川、黔軍外，滇軍原有三梯團，近新到兩梯團，計共二十營。自滇出發以來，僅領滇餉兩月。半年來，關於給養上後方毫無補充，以致衣不蔽體，食無宿糧，每月伙食雜用，皆臨時東湊西挪，拮据度日。當兩軍對峙戰事方殷之時，對敵觀念熾，群置給養之豐歉於不問。今大局既定，恤賞之費，不能不立為籌給；以前欠餉，不能不概予補發；息借之紳民貸款，不能不依限償還。凡此種種，均非由鍔負責辦清，無以安眾心而全信用。以上所需各款，核計在二百萬元以上」，希望梁啟超「據電政府，將前項款費提前撥給」，以致梁啟超接讀該電後不禁「雒誦淚下」，感到「如此大戰，而善後費僅二百餘萬，弟之嚴明刻苦，真可敬！」

蔡鍔奮不顧身反對袁世凱復辟帝制，主張恢復共和制，不爭個人權利的崇高精神和優秀品格得到了社會各界廣泛的好評和尊重。對此，雲南《義聲報》發表時評《蔡總司令功成不居》一文云：

蔡總司令當青年日自號擊椎生，有似於張子房。子房擊秦之明年，祖龍死，故邱瓊山先生謂：豪傑並起而亡秦，皆子房一擊之功。因觀蔡總司令與唐撫軍長聲討袁氏之罪，一聲霹靂起於南天，尤搏浪沙中之一擊也。且雲南首義後，公即率第一軍入川，首當大敵，血戰瀘納，北軍挫敗，自公討賊之明年，袁世凱死。……昨閱中央策令，任公為川督，公以積勞多病，電乞退休。功成而不居，大有張良從赤松子游之風，然後知公之青年即自號擊椎生，至今日已償其素願並遂其初心。亮節高風，與古豪傑後先輝映，此可見公之所挾持甚大而其志甚遠也。雖然在公，功成身退，故可為今人樹一良模範矣。特是共和再造，來日大難，而公之一身，實為天下安危之所系，斯人不出，如蒼生何？吾不禁崇拜英雄而為之睾然高望，穆然深思也。

孫中山對蔡鍔誓死反對袁世凱帝制自為，堅決維護民主共和的精神，也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他說：「及乎洪憲宣布，僭竊已成。蔡鍔之師，崛始雲南，西南響應，而袁世凱窮途末路，眾叛親離，卒鬱郁以死。民國之名詞，乃得絕而復甦。」

（摘自鄧江祁著《護國元勛蔡鍔傳》之第九章「再造共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