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和周作人,哪個更好?
華哥
二三十年前,方少年時,讀了魯迅先生不少作品,讀的時候很受感染,既激動振奮,又讚歎先生語言和思想的犀利尖銳。諸如,《「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批梁實秋批得正氣凜然,讀了很解氣,心裡痛恨這種沒骨氣、沒脊樑的「走狗」。《記念劉和珍君》中的「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真的猛士,將更奮然而前行」,這些鏗鏘話語,讓人熱血沸騰,催人奮進。《狂人日記》讓人讀到了一個內心充滿憤怒、怨恨、不滿、焦慮、狂躁的「病人」,一個在封建文化逼迫下,患有迫害狂恐懼症的「狂人」,而對中國封建文化深惡痛絕。《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則縱橫於歷史與現實,高喊要痛打「落水狗」, 打狗要「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品文的危機》用犀利的筆鋒,批判了那些寫鼓吹風雅實是吟風弄月小品文的「正人君子」「幫閑文人」,麻痹國人,貽害青年,指出真正有用的小品文,「必須是匕首,是投槍,能和讀者一同殺出一條生存的血路的東西」,是「掙扎和戰鬥」。
那時,讀魯迅先生的這些作品,感覺就像投槍,像匕首,先生是橫眉冷對,是鬥士,是民族的脊樑!
後來,終於有機會讀到魯迅先生的弟弟周作人先生的作品,感覺周作人當年的作品,正是先生當年所批判的那些鼓吹風雅實是吟風弄月的小品文。兩個同是大文豪的親兄弟,風格和品味截然不同,各走各的路,命運當然也就不同。建國後,魯迅先生的作品,廣為流傳,備受推崇,是學生必讀篇目;而周作人的作品則被雪藏起來,棄之暗房,賤如敝屣。
其實,現在上了年紀,讀一讀周作人先生的文章,倒覺得很好讀,很耐讀。在魯迅那個時代,周作人的作品追求純文學性,遠離政治,確有逃避現實之嫌,在當時那種特殊的環境,對國家、社會和民眾來說,沒什麼實際作用,相反,卻會讓人精神不振,即魯迅先生所說的「頹廢」。但是,現在,我們再來讀周氏兄弟的作品,很可能,多數人會更喜歡讀周作人的。因為,讀周作人的作品,不怎麼需要跟時代背景聯繫起來,他的溫和平淡、清雅雋永,他的純粹、無火藥味,他的流雲行水、天然脫俗,縱使經歷了不平凡的時空的洗禮,仍然值得把玩、品味。就是把他的作品,放到很長很久的時間之後,也還是耐讀的,好讀的。
實際上,周作人文學上的遭遇,說到底,就是用合適的筆杆子在不合適的時空上舞動,結果,被罵被唾棄,當到了合適的時空,就容光煥發。
近年來,曾出現語文教材將魯迅作品刪除的現象,這明顯是不理智的,意氣用事的做法。作為在文學史上,得到世界公認,甚至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中國人,他的歷史價值和現實價值,是不容忽視的。魯迅的作品,放在中國這種從過去被侵略、受屈辱,現在已經不斷強大和崛起的時代,可能讀起來會覺得過於偏激,滿腔憤懣,不合時宜,難於讀懂,但是,當我們把先生的作品,放在他當時所處的歷史背景下來讀時,你會覺得這才是那個年代最好的、中華民族最需要的作品,這樣的作品才能激發國人的鬥志,給國家和民族帶來希望。就算現在,我們社會仍然需要魯迅先生那樣的民族脊樑、需要像魯迅先生這樣的人,來扳正時弊,來辨清善惡,來警醒國人,因為儘管現在我們處於和平年代,經濟發展,國力強大,百姓富裕,但是,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弊端邪惡,仍會存在,就像「灰犀牛」、「黑天鵝」一樣,不經意間,可能會釀成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此,我們評價一個人時,評判一種文學或文化現象時,要把他(它)放到當時所處的歷史背景或條件下來分析、判別,如果脫離當時的歷史背景或條件來說事,那麼,是有害無益的,正如我們不能讓李白買酒時使用微信支付,不能讓岳飛打仗時使用AK47自動步槍一樣。對於周氏兄弟,不管怎樣,他們倆對中國文化、對中國社會、對中國歷史的貢獻是巨大的、不可或缺的,我們不可責備求全,更不能曲直不分地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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