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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閑,段位再高也位卑人輕

明代小說中經常出現「幫閑」這個角色。

《水滸傳》:「(高俅)卻是個幫閑的破落戶;唐牛兒,時常在街上只是幫閑,常常得宋江齎助他。」

《醒世恆言·賣油郎獨佔花魁》:「那些王孫公子來一遍,動不動有幾個幫閑,連宵達旦,好不費事。」

紅樓夢裡也有幫閑,但貴族人家的幫閑名字也要清雅,叫清客,總是簇擁在賈政(假正)周圍。曹雪芹把這些清客起名為詹光(沾光)、單聘人(善騙人)。

這幫人跟著賈政剛進院子,抬頭忽見山上有鏡面白石一塊,正是迎面留題處。賈政回頭笑道:「諸公請看,此處題以何名 方妙?」眾人聽說,也有說該題「疊翠」二字的,也有說該題「錦嶂」的,又有說「賽香爐」的,又有說「小終南」的,種種名色,不止幾十個。原來 眾客心中,早知賈政要試寶玉的才情,故此只將些俗套敷衍。寶玉也知此意。 賈政聽了,便回頭命寶玉擬來。寶玉道:「嘗聽見古人說:『編新不如述舊, 刻古終勝雕今。』況這裡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不過是探景的一進步耳。 莫如直書古人 『曲徑通幽』這舊句在上,倒也大方。」眾人聽了,贊道:「是 極,好極!二世兄天分高,才情遠,不似我們讀腐了書的。

《金瓶梅》里有個更接地氣的幫閑——應伯爵

西門慶有十兄弟,同是幫閑也有高低之分。排在頭兩個的是應伯爵和謝希大。這兩人出身富貴人家,只是後來破敗了,吃喝玩樂上可以做西門慶的引路人,有眼色說話到位。西門慶出門玩樂都帶著這兩個人。

也可以說這些個人攛掇著西門慶嫖,西門慶不論是和李瓶兒、李桂姐、書童、丫環……他們總可以摻和進去。

第一個最相契的,姓應名伯爵,表字光侯,原是開綢緞鋪應員外的第二個兒子,落了本錢,跌落下來,專在本司三院幫嫖貼食,因此人都起他一個渾名叫做應花子。又會一腿好氣毬,雙陸棋子,件件皆通。

第二個姓謝名希大,字子純,乃清河衛千戶官兒應襲子孫,自幼父母雙亡,遊手好閒,把前程丟了,亦是幫閑勤兒,會一手好琵琶。自這兩個與西門慶甚合得來。

《金瓶梅》第十二回有個場景把這群幫閑本色白描得活靈活現

西門慶看中了李桂姐,幫閑們極力勸說西門慶包養,這樣他們也有了玩樂的理由和去處。

在李桂姐家玩樂, 謝希大先講了一個笑話:

有一個泥水匠在院中墁地。老媽兒怠慢著他些兒,他暗暗把陰溝堵上個磚。落後天下雨,積地滿院子都是水。老媽慌了,尋得他來,多與他酒飯,還秤了一錢銀子,央他打水平。那泥水匠吃了酒飯,悄悄去陰溝內把那個磚拿出,老媽便問作頭:此是哪裡的病?泥水匠回到:這病與您老人家病一樣,有錢便流,無錢不流。

把桂姐家傷了——婊子認錢不認人。

高級幫閑的本領之一,說話罵人拐彎抹角。

桂姐回了一個笑話:

有一個孫真人請人吃飯,叫老虎去請,老虎把客人一個個都在路上吃了。孫真人等到晚上,沒見到客人來。問老虎。老虎口吐人言:「告師父得知,我從來不曉得請人,只會白嚼人,就是一能」

把應伯爵幾個幫閑都給傷了——窮酸。

打臉到這份上,應伯爵也接不下去了。但高級幫閑們雖然沒錢,門面還是要充的。好,還你個東道。

於是向頭上拔下一根鬧銀耳 兒,重一錢;

謝希大一對鍍金網巾圈,秤了秤,只九分半;

祝日念袖中掏出一方舊汗巾兒,算二百文長錢;

孫寡嘴腰間解下一條白布男裙,當兩壺半壇酒;

常時節無以為敬,問西門慶借了一錢成色銀子。

桂姐家置辦了桌酒席,一開吃:

「人人動嘴,個個低頭,遮天映日,猶如蝗蝻一齊來……」

當下眾人吃了個凈光王佛。西門慶與桂姐吃不上兩鍾酒,揀了些菜蔬,還被這夥人吃的去了。

臨出門時,孫寡嘴把李家明間內供養的鍍金銅佛,塞到腰褲里;應伯爵推斗桂姐親嘴,把頭上金啄針兒戲了;謝希大把西門慶川扇兒藏了;祝日念到桂卿房裡照臉,溜了他一面水銀鏡子;常時節借的西門慶一錢八成銀子,竟是寫在嫖賬上了。

幫閑和妓女們相愛相殺,雖然這會互懟地厲害,真的碰到問題了,還是會互相幫扶的。他們的工作都是伺候好金主,哄金主開心花錢,缺一不可。但彼此明白工作性質,也互相鄙視。

西門慶和李桂姐翻臉發誓再也不去她家後。

應伯爵和謝希大受了李家燒鵝瓶酒,立刻趕赴西門家,又說又騙又跪,硬生生把西門慶從孟玉樓的生日宴上搶了過去。

西門慶後來陞官生子,李桂姐拜吳月娘做乾娘。應伯爵卻硬讓她出來給大家斟酒唱曲。

「喬上尊,你請坐,交他侍。麗春院粉頭,供唱遞酒,是他的職分,休要慣了他。

「你老人家放心,他如今不做表子了,見大人做了官,請願認作乾女兒了。」

這才是應伯爵們的真實心態。他認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鄙視妓女等底層人物,自然也是鄙視勞動的。他們只能去做些看起來輕鬆有面子的工作,極力維護自己的場面。

魯迅先生說這些「破落戶」們「當年曾經紅過一陣子,但現在「邊緣化」了,家境大不如前,於是他就撫今追昔,常常吟誦著「十年一覺揚州夢」「襟上杭州舊酒痕」,很有些「顧影自憐」的味道。」

高級幫閑們還需要哄金主們開心,李瓶兒死後,西門慶悲痛欲絕,茶飯不思,應伯爵及時殺到。

「哥,你這話就不是了。我這嫂子與你是那樣夫妻,熱突突死了,怎的不心疼?爭耐你偌大的家事,又居著前程,這一家大小太山也似靠著你。你若有好歹,怎麼了得!就是這些嫂子都沒主兒。常言:一在三在,一亡三亡。哥,你聰明,你伶俐,何消兄弟每說。就是嫂子他青春年少,你疼不過,越不過他的情,成服,令僧道念幾卷經,大發送,葬埋在墳里,哥的心也盡了,也是嫂子一場的事,再還要怎樣的?哥,你且把心放開!」

當時被伯爵一席話,說的西門慶心地透徹,茅塞頓開,也不哭了。

不過西門慶剛死,他眼淚都不流,立刻投奔了張二官,把西門家的事情都告訴他,慫恿著把潘金蓮娶過來。

應伯爵們早已喪失了獨立意志,他必須得趨炎附勢才能存活。魯迅先生也寫了很多文章批判幫閑們。

這樣的人,死亡也悄無聲息。書末春梅要給陳經濟娶媳婦,薛嫂說了應伯爵的女兒,春梅嫌棄應伯爵死了,「沒甚陪送」。讀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應伯爵死了。

在的時候固然熱熱鬧鬧,不在了卻也激不起一點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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