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上水

方言散打

徐建成

經常聽到成都人說這樣一句話：xx是個鳧上水的傢伙。意思是他是個喜歡巴結、討好上司的人。但關於「鳧上水」的本意，這裡頭還是有龍門陣可以擺擺的。

一說起鳧上水，就會想起一段難忘的少年時光。

那時候，成都市城區內還說得上是水網密布，僅新西門現一環路之內，我就記得有御河、有金河、有百花潭；還有被我們用橋名代稱的河段：三洞橋、十二橋。印象中的御河水很淺，不記得有小娃娃在那裡游泳的情景。而我上小學時天天都要跨過的金河天熱時會有些半截子娃娃在河裡耍水。這兩條分別是穿城而過和繞皇城而流的河在四十多年前就消失了，也沒有留下我在那裡學過游泳、打過眯頭、鳧過上水的回憶。

我學游泳是在三洞橋水閘下，水深大約有一米，由我們小學的體育老師帶著去的。老師親自下水教，我們學得也很快。幾堂校外的連堂體育課後，我就敢跟著五六年級的大同學到水更深一些，河更大一點的郊區摸底河去游泳了。

我們這些放學後私自下河游泳的小學生曉得游泳要注意安全，游泳地點選擇在距摸底河大橋不遠的上游，水勢平緩，深淺也合適，只有河心最深處才淹得過我們的頭頂。我們在河裡學分水，學栽眯頭（潛泳），學仰泳、學浮游，玩得很開心。後來，一部分體力好水性好的同學去拉長灘，從下水處開始游，穿過橋洞，一直要游到橋的下游很遠的地方才起來。我們小一點矮一些的同學不敢去拉長灘，怕大橋的下游水深不安全，就在上游搞起了鳧上水的比賽。鳧上水就是與拉長灘順水而游相反的逆水而游，很費勁的。我們人小，也不懂鳧上水與當時報紙上說的「力爭上遊」的意思是不是一樣的。

四五個小學生站在水裡，聽水邊裁判一聲「預備起」，便紛紛撲進水中，各自用各自的泳姿奮力向上游游去。有的是剪水，有的是蛙式，有的分明還是狗刨爪，一時人頭亂動，水花四濺。畢竟是小娃娃，人小力弱，游不了一會兒，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明明是鳧上水向上游，可有的卻被水流衝到了裁判的下游去了。這時，裁判大吼一聲：「停止、停止」，運動員們便立即原地站起，彼此前後觀望這輪比賽的結果。

這輪比賽的最後一名被取消了參加下一輪比賽的資格，同時被大家提拔擔任了下一輪的裁判。於是，休息片刻，打鬧片刻之後，新一輪的鳧上水比賽又在水裡進行。新任裁判雖然沒有口哨，但站在水邊的神氣樣，一點也不比真正的裁判差勁。

後來，進入中學了，有的同學向老師靠近，爭取進步，有的同學寫了入團申請書，便有同學議論說：他是在鳧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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