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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在賈府的呼風喚雨隨著一個人的死亡煙消雲散

紅樓夢

 夕陽伴我歸

陳淑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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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喜攬事辦,賣弄才幹,辦過秦可卿的喪事,所以打量老太太死了,她仍有一番大作為。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辦秦可卿的喪事時,她得到了賈珍給予的權利和金錢方面的全力支持:「妹妹愛怎樣就怎樣,要什麼只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只求別存心替我省錢,只要好看為上;二則也要同那府里一樣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特別是金錢方面,有錢能使鬼推磨,賈珍是能怎麼花怎麼花,只要能為死去的秦可卿做的他都儘力去做,包括死後的名分以及違規的棺材。

所以秦可卿的葬禮王熙鳳辦得風光體面,也滿足了她逞強好勝的心,但是榮府內最支持她的恰恰是死去的老太太,沒有別人。剛接手便遇到了難題一:人手不夠,除了她自己房內的下人,別處的使不動,後來想要把各處的人整理整理,又恐邢夫人生氣,丫頭下人們見邢夫人等不助著鳳姐的威風,更加作踐起他來,最後自己的人也人前人後抱怨。難題二:對外賈政提倡「喪與其易,寧戚」,意思就是只要悲戚就是真孝,不必靡費圖好看,怕招搖。難題三:邢夫人合著將來家計艱難的心,巴不得留一點子作個收局。且素知鳳姐手腳大,賈璉的鬧鬼,所以死拿住錢不放鬆,無錢不好辦事。王熙鳳要和王夫人說,怎奈邢夫人挑唆。賈璉主外熙鳳主內,賈璉去要錢,他們都說有,先叫外頭辦了回來再算,下人們本來指望通過採購買賣賺一點,現在讓他們墊付或者跟商家商量賒賬,怎麼可能?於是有錢的下人都找借口溜了,沒跑的也叫不動。

於是裡頭亂鬨哄,特別是第三天供飯開始,來的人多,裡頭的人都死眉瞪眼的。親戚們吃飯,叫了半天,來了菜,短了飯。鳳姐急忙進去親自吆喝人來伺候,胡弄著將早飯打發了。

供午飯的時候,鳳姐只得親自在廚房張羅,又惦記著派人,趕著出來叫了旺兒家的傳齊了家人女人們,一一分派了任務,但是眾人都答應著不動,要先發錢發物後做事。鳳姐道:「糊塗東西,派定了你們少不得有的。」眾人只得勉強應著。鳳姐立即往上房取發應用之物,要去請示邢王二夫人,見人多難說,拖到日漸平西了也沒取到,只得找鴛鴦要老太太存的一些家當。鴛鴦說有的給璉二爺當了沒贖回,有的給邢夫人和尤氏拿走了。鳳姐最後只得到王夫人那邊找了玉釧彩雲,才拿了一分出來,急忙叫彩明登帳,發與眾人。

鴛鴦見鳳姐頭裡作事何等爽利周到,如今掣肘成這個樣,慌裡慌張,認為其不用心,老太太白疼了她了。 邢夫人等聽了鴛鴦話中有話,反說鳳丫頭果然有些不用心。王夫人到了晚上囑咐鳳姐多操點心,鳳姐想要將銀兩不湊手無法辦事的話說出,一直也找不到合適時機,最後只得含悲忍泣求下人們可憐她,一肚子的委屈與氣熬了一夜,到了天亮又得上去……但是銀錢吝嗇,誰肯踴躍,不過草草了事。叫了那個,走了這個,發一回急,央及一會,胡弄過了一起,又打發一起。別說鴛鴦等看去不像樣,最後鳳姐自己瞧著也不像樣。

邢夫人仗著「悲戚為孝」四個字,倒也都不理會。王夫人落得跟了邢夫人行事,老太太的事全憑鳳姐一人一房張羅,余者更不必說了。 「牡丹雖好,全仗綠葉扶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憐王熙鳳呼風喚雨鬧了幾年轟轟烈烈,不想在老太太的喪事上吃盡了苦受盡了罪還落得個上下埋怨,失去了往日精明能幹的臉面。

到了坐夜之期,更加熱鬧。鳳姐因心力交瘁竟支撐不住,也無方法,只得用盡心力,甚至咽喉嚷破敷衍過了半日。到了下半天,人客更多了,事情也更繁了,瞻前不能顧後。正在著急,只見一個小丫頭跑來說:「二奶奶在這裡呢,怪不得大太太說,裡頭人多照應不過來,二奶奶是躲著受用去了。」鳳姐聽了這話,又急又傷心,急得吐血,便昏了過去,邢夫人仍不相信,認為鳳姐推病藏躲。

自此王熙鳳就再也沒有康復,滿嘴胡話,隨著老太太魂歸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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