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作文：綉娘
莫言說：「文學和科學相比較，的確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文學的最大的用處，也許就是它沒有用處。」像文學一樣沒用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呢？
綉娘蔣濤
「這一招還真有用，綉品比以前好賣多了，這不明天又要去批發市場了。」收工的時候，附近金銀飾品店老闆的點子，刺繡店的老闆直誇好。
「那是當然，你看我請的銀匠，穿上少數民族的行頭，坐在門口敲敲打打，店裡批發來的首飾賣得多好，」首飾店的老闆接過綉品店老闆遞來的一支煙，說得更起勁了，「我早跟你說，有真人秀就是垃圾都值錢，沒表演就是打出個藝術作品也賣不動……」
「明天換個花樣綉綉啊，你那張荷花都綉了多少日子了，都快生鏽了哦。」綉娘一邊回了一個「哦」，一邊默默收拾了那張綉品，下班回家。
「你還要帶回去綉啊，當心身體，一天下來，眼睛蠻累的，腰也吃不消啊。你繡的時候也抬眼看看，有團隊來了你再綉，沒人看，累了沒用啊。」老闆關切地說。綉娘活動了一下腰，只是從眼皮下擠出一個微笑，回了聲：「好的，我知道了。」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家，也回到了現實，一切都是為了生計。如今「綉娘們」嫁人的嫁人，改行的改行的，綉娘幾乎就成了她的專用名，機器比手藝有用，讓刺繡作品淪為薄利多銷的產品。當然，現在還能每天和刺繡在一起，她已經很知足，雖然被用來表演，雖然被用來圍觀拍照，很容易讓她進不了自己的世界。
看著女兒每天忙於作業，每周忙於考試，她始終不忍心讓女兒再去練「一針一線」，去和機器刺繡一較高下。再說女兒像他爸，就喜歡數理化，每次背兩句唐詩宋詞，就跟殺豬一樣，沒辦法，考大學還要靠數理化拿分呢。
照顧女兒睡下，她又癢了。白天的荷花圖上，那隻點在葉尖的老蜻蜓還沒綉呢。「難得早點，快點上來吧，再說明天還要上班。」丈夫的溫馨提醒，又讓她馬上換了頻道。「死鬼，你又皮癢了。」「經常用用我，我就不癢了唄，嘻嘻。」「你就沒個正經……」「我怎麼覺得，這才是正經。」……
那一晚，丈夫鼾聲如雷，而她又夢見了那一片片雨前的荷葉……直到綉上那隻老蜻蜓，她才出夢入睡。
誘惑的街
林憶蓮
00:00/05:30
（本公眾號與本書理念想通，內容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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