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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浩:父親的白楊樹

父親

 天下最美的女中音

降央卓瑪 

00:00/04:41

凌晨4點,我和父親匆匆起床,我騎著摩托車載著父親往車站方向駛去。天下著大霧,仍很清冷,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路旁樹影模糊。

一路顛簸,上班前我們趕到了省立醫院。我忙著辦理挂號,繳費、取號等手續。偌大的醫院大廳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我來回奔忙,父親身體受不了,只好在一個拐角蹲著等候。

這幾年,由於年事已高,父親身上的疾病越來越多,帕金森和椎間盤突出等多種病魔困擾著他,左手抖得厲害,頭暈,右腿疲軟,行走越來越困難。年前到淮南市醫院檢查,做核磁共振時,又查出腦部有一個2到3厘米的腫瘤。雖然醫生說是良性的,全家人還是陷入恐慌之中。當時我們商量的結果是,趁年前家有人手,到省城好些的醫院,把手術做了,過年也好放心。可父親堅決不願意,說是年前時間太緊,暫時沒什麼,等年後再說,大家也只能同意。

後來聽母親說,父親考慮的是,自己已經70多歲,真要動手術,還不知是死是活,要是有個萬一,一家人年都過不好了,還是先讓全家人過個安心年再說。

我們挂號的神經外科在三樓,乘電梯時父親步履遲緩,身體左右搖擺,我在旁邊緊扶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聯想到這一年來,母親幾次提起,說他平時自己連衣服扣子都扣不上了,吃飯時飯粒會撒一地。他幾次上近處的菜市場買菜,中途腿疼得不能再走,頭也暈的很,只好就勢呆在那兒,打電話叫人去接。我感覺以前那個強壯而堅強的父親正逐漸離我而去。

父親13歲爺爺去世,他作為長子不得不和奶奶一起開始挑起一家5口人生活的重擔,當時最小的老叔才3歲。干農活,當會計,直到後來當教師,不管幹哪個行業,父親都以嚴厲、認真,極能吃苦的硬漢子形象示人。

父親脾氣急躁,對我們兄弟三人管束很嚴,小時候,只要犯錯,不論大小,被父親撞見,一頓打是難免的,所以我們兄弟三人對父親自小便不像對母親那麼親近。

我記憶中最溫暖的一次,是一年正月隨他到姥姥家拜年,他那天興緻很高,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和我說話,現在想想,也就是希望我好好讀書之類的囑託。

後來的這些年,父親既要關注大家庭,又要操持我們兄弟三人的讀書,就業,成家等事務,由於家境貧寒,其中辛苦可想而知。但由於父親嚴肅而沉默的性格,加上他少和我們交流,所以我們對他身體和精神上的過度透支和日益衰老的的情狀並沒有給予過多的關注和關心。也許是因為我們這些年一直安於他的庇護而顯得麻木的緣故。

在等待門診的時間裡,父親一改往日和在車上時的沉默,和我聊起家裡的一些瑣事。主要牽掛的是一旦他身體不能好轉,98歲高齡奶奶的服侍問題。我安慰他,既然以前的醫生已確診腫瘤是良性,那就不要擔心,現在醫療技術發達了,萬一動手術,也只是小手術而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話間,我注意到父親花白稀疏的頭髮和蠟黃凄然的面容,心裡一陣酸楚,便急忙扭過頭去。

11:05,我們終於等到了門診。專家的意見是:考慮到父親的年齡、身體狀況以及腦部腫瘤是良性等情況,建議手術暫時不做,先吃藥治療,半年後拍片觀察腫瘤是否有所改變的情況再做決定。聽到這裡,父親似乎有些寬慰和放鬆,臉上難得地出現笑容,適逢侄女打電話詢問檢查情況,他聲音顫抖著連說幾句:「還好,還好……暫時不要動手術了,我們馬上就回家!……」

簡單地吃了點飯,父子倆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返程,好像離開家裡很久了似的。

我把視線投向窗外,道路兩旁的白楊樹隨著車子的前行而飛快地向後退去。也許這每一棵樹里都深藏著一個歷經滄桑的故事。回頭看看,身旁的父親已發出輕微的鼾聲。

聶浩,壽縣人,鄉村教師,愛好文學。近年來在各類報刊和網路發表文章三十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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