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書法的當代審美——讀王乃棟的新型狂草與寫意甲骨文
王乃棟作品
王乃棟先生的書法藝術，是他多年來執著於中國書法藝術本體精神而自出新意的探索實踐。
當今中國社會在經濟起飛的同時，文化藝術的復興也在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具有三千多年歷史的中國書法藝術是中華民族藝術文化的瑰寶，飽含中華文化基因而生生不息。在21世紀世界經濟文化「多元並置」和「一統流動」時代，如何傳承中國書法藝術的精神遺產，在繼承傳統基礎上持續創新和有效傳播，使之成為國際社會認同的中國藝術文化的重要象徵符號，為人類藝術文化發展作出積極貢獻，是中國書法藝術的「天命」，也是當代中國書法藝術家的使命。
在當今中國書法家不懈創作探索群體中，王乃棟先生在他半個多世紀的書法生涯中，不僅深入無數典籍佳作中探賾索隱、追根尋源，窮究中國書法藝術本體特徵，還提出了頗有學術見地的「中國書法三大體系」說 、「筆法乃書法之母」說、「中國書畫鑒定學」等藝術理論，並發表和出版了一系列論文和專著，為當今亂象叢生的書法藝術實踐釐定了具有操作性和價值判定的認識論和方法論。
上世紀80年代，他選擇了中國書法文字辨識難度最高、最原始的甲骨文作為主攻方向，獨創了參以古璽章法、岩畫構成和行草筆意的「寫意甲骨書法」，並於1993年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有108幅大型作品參展的「王乃棟書法展覽」，受到好評。其中有2幅寫意甲骨書法作品入藏中國美術館。
進入21世紀後，他更是對中國書法藝術最高表現的「狂草」書法發生濃厚興趣。在學習借鑒張旭、懷素狂草基礎上，大膽改變章法，進行狂草書法藝術「現代意味」的探索，以適應現時代多維時空、多重矛盾集合呈現特點，突破傳統較為簡單的二維時空線性表現的書寫意識，用高度抽象的書法筆墨線條藝術地表達現代人複雜的心理狀態和審美情緒。經過十多年的探索實踐，形成了具有王乃棟個性特點的創新型狂草。
在他的書法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充滿現代性的「偶發」、多變、豐富的情感情緒多維運動，筆墨線條在時間和筆法意緒的推動下塑造著多維度空間結構，展示了書法藝術審美意向的豐富性。在他當代性書寫的變異中擴張著視覺張力，漢字構型中透露出抽象意味和多重印跡，狂放和恣意的書寫表現蘊含著中國藝術「高雅」「狂逸」的審美意趣，絲毫不見有些「中國當代藝術」直露本能帶來的粗俗和野蠻。可以說，王乃棟「新型狂草」和「寫意甲骨書法」帶給我們的「現代性」，是中國書法筆墨線條抒情性表現產生的藝術意蘊和審美體驗，是與中國書法傳統保持「必要張力」的「現代性」，也是中國書法藝術當代超越精神的具體表現之一，呈現的是中華書法藝術審美創造和審美意味獨特的雅逸品格。
王乃棟先生為人大氣、散淡，從不刻意計較，諸事順其自然，似有道家風骨。這種超然而自由的行為方式，也許與他青年時代在西北邊疆屯墾戍邊20多年，感悟蒼茫、博大、神秘而一望無際的沙漠大地，養成與廣袤天地對話的「大漠風神」有關，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對書法藝術的酷愛，使他專註於藝術世界的超越性，享受藝術自由的審美快樂，並將自然和日常感悟融入書法藝術，潛心學術研究和藝術創作而無暇他顧。他的書法創作注重筆法傳統，強調藝術本體，信奉蘇軾的「書至無意於佳，乃佳爾」的書寫表現境界，同時又有長期修鍊積累的「太極」思維方式，化出了與太極拳相對應的太極字，這些思維方式和藝術修鍊，對他書法藝術注重整體、不拘小節、恣意揮灑的風格氣象產生了潛在而深刻的影響。
（作者為上海美學學會理事、美學博士）
